床上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几缕发丝顺着他的动作划到鬓侧。
菡萏识趣退到一旁。
“今日感觉如何?可有何不适?”
陈亦芃一边说着,习惯性的就要搭上手腕把脉。严崇木此时却突然咳嗽了声,她动作停止一瞬,而后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拿出帕子,覆了上去。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对方似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瑞王思索片刻后,摇摇头,而后皱眉,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陈亦芃懂了,“您的嗓子是因为先前疾病的影响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好在只是暂时的,病灶已经被彻底清除,这几天您好好修养,按时服药,嗓子很快就会好。”她特意加重了服药两个字的语气,然而瑞王只是颔首,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
把完脉,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陈亦芃顺手抱来自己的小箱子,道:“该为您换药了。”
严崇木把耳朵竖了起来,眼神也频频瞥向床边。
于是瑞王坐起来,面对床内,感受到自己头顶发凉,面露迷茫之色。
他之前伤到脑袋了么?
“您的伤口恢复的很快。”陈亦芃拆下纱布之后,细细观察了一番。由于姿势原因,她并没有看到瑞王的神色,冲着严崇木的方向道:“严大夫,这里需要帮助,还请您移步。”
严崇木神色严肃,然而内心早就乐开了花,很快他就要知道王爷治病的秘密了,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上前一步,就要去仔细去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当他看清楚后,不自觉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情绪直冲天灵盖,复杂的情绪里包含着震惊、后悔、担忧还有一丝怒火,要不是他自制力强,这会自己的脑壳怕不是都要被吓飞了。
饶是之前有过心理准备,严崇木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他从没有见过有人脑袋上开那么大个口子还活蹦乱跳的,更让他震惊的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敢在王爷脑袋上开那么大个口子!
“严大夫,帮我拉住这边的绷带。”
陈亦芃神情包含警告之意,严崇木这才反应过来,绷着脸上前帮忙。
只见陈亦芃拿出了根一头包裹着棉花的小木棒,沾了一些盒子里面的药膏,涂抹在那伤口上。又用中指挖了另一些药膏,轻轻推开在伤口之外的其没有头发的地方。
看的严崇木心惊胆战。
换好药之后,扶着瑞王调整好姿势,陈亦芃又从随身带的小木箱里面摸出一个小纸包。倒出来一些包好的药片,拿出来了几颗,调整了顺序,这才唤来菡萏,将东西递给她。
“这是王爷这两日的用药,用法用量我给你写个条子,顺序都在纸包上标注好了。”
菡萏没有见过这种药,各种颜色奇奇怪怪,疑惑道:“这药该如何服用?”
“就水吞服即可。”
菡萏知道陈姑娘本事多,便没有多问,只是默默收好。
瑞王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盯着那几个小纸包眼神奇怪。这小小一粒是个什么药?怎么他昏迷几个月,像是昏迷几年似的,药材都换了个样子。
写完注意事项,陈亦芃道:“王爷病情稳定,只需静养按时服药,民女明日再来请脉,若有事情,可派人去素摘居传唤。”
回去路上二人并列而行,一路无言。转过走廊的弯道,离开辰栖苑,严崇木这才炸锅,声音都有些颤抖:“陈姑娘!”
陈亦芃抿起唇,严崇木有个毛病,求人办事的时候叫她“陈大夫”,但是生气时就会叫她“陈姑娘”,听到这个称呼,陈亦芃感觉有些头大,这人又要开始缠了。
“你竟然真的从脑袋里面把那个东西取出来了吗?”
“是的,您刚才说想要知道王爷的病是怎么好的,便让您看了。”
原本只是荒谬的猜想,现在被当事人亲自肯定,那种感觉简直让人浑身战栗。
对,你天马行空的想象是正确的,可你只认为那是荒谬的猜想,而我做到了。
严崇木表情一片空白,脑子里也混乱不堪,觉得自己之前几十年的学习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他真的很想问陈亦芃,你怎么保证脑子里面一定有东西?那东西的位置又怎么知道?如何打开头盖骨?没有流多少血吗?用什么缝上的......
他不认为陈亦芃有必要骗他,对方完全可以不理会自己的要求,就这样一直瞒下去。如果被自己知道了在瑞王脑袋上开刀,还剃了头发,曝光到王妃那里,就算真的有治好王爷之恩,但也绝不会再给她什么好脸色。
可陈亦芃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自己,本就是对他人品的一个很大的信任,想起之前是如何对待陈大夫的,严崇木不禁愧从心中来。
本有千言万语要说,可话到嘴边,却来了句:“我能拜你为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