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什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脆弱而又疏离，似乎一转眼便会消失不见，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将那单薄的身体拥入怀中，感觉到她因痛苦轻轻颤动的肩膀，“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放心？”她眉眼带笑，像是在寒冬绽放的红梅，“像现在那样躺着你告诉我叫没事？师兄，你当真希望师父醒过来吗？”
聪明如她，如何看不到何什再次出现后与师父间的那点微妙的变化，她不问不查不代表不会多想，酒过三分，惆怅满目，她的情绪一再不受控制，诸多往事浮现，她恨自己成了旁观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变化而无能为力。
苏汐南推开了何什，胭脂伞被她打翻在地，何什站在雪中眉头紧锁说不出的痛苦，“我如何不希望，他到底是我师父，难道像你现在这样他就能醒过来？”
“我怎样？我只是，只是想陪陪他……”她眼眶微红，情绪奔溃，整个人脆弱到了极致，多年来以他对小师妹的了解，她乐观开朗难得会如此，除了为一人，她的心早已全部交给了苏卿辞，生死都与旁人无关，可他到底不想做个旁观者，他护了十几年的人如何愿意拱手相让？
“别哭了，有师兄在，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看她落泪他如何忍心，这世间繁华之景太多，可终究抵不过她眼中的风景，多年来他隐忍包容，只盼着她开开心心的长大，而那份感情则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心底。
何什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被苏汐南拍开了，她转过身去了酒窖，提了两大坛女儿红回到院中往桌子上一放，“师兄，陪我喝一杯可好？”
转眼间她又仿佛回到了平时，眼中的伤痛已然消失，但此刻的她却何什觉得格外陌生，他点了点头，苏汐南打开了盖子，抱起其中一坛便直接喝了起来，何什不忍想出手阻止，苏汐南拒绝了他并说：“师兄也喝。”
何什不善喝酒，这一坛下去怕是要睡到天亮，可既是她邀请他如何拒绝，便随了她的意，跟着她豪饮起来。
雪落下，寒风起，院中树下古井旁，二人抱着酒坛对饮，虽有寒风肆虐，却一丝未觉。
“这女儿红是我年前酿下的，本想今年十五与师父对饮，哪知他……”说着，她顿了顿，垂下眼眸看着酒水中自己的倒影，红斗篷在身她本该被映衬的气色红润才对，可此刻却苍白无比，连笑都是那般苦涩，何什静静的听她说话，眼底心底全是她，时不时她又突然真的在笑，并用抱着酒坛和他碰撞了一下，然后又是一番痛饮，他自然不能输给师妹，便也铁了心要陪她，一坛酒竟生生被他喝了多半。
“师兄，你可曾喜欢过一个人？”
酒过微醺，何什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隐约间听到苏汐南在问他，他突然顿住了，抬眼透过长廊处微黄的烛光依稀可见她精巧的容颜，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恍惚间他张了张嘴，“喜欢过，但她不知道。”
“那她一定很好。”
“是很好，师妹呢？”
“我啊。”她笑了起来，春暖花开，“我喜欢师父，第一眼是动心，第二眼是动情，往后漫长的岁月是沉沦，今生今世我只要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