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快步走了。
刚把数学练习册拿出来的赵小楼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张脸立刻皱成苦瓜,转过头忿忿不平地控诉:“谢意,好变态。”
颜晞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这是你第一次说老师变态哎。”
笑完又伸手推了推她,“好啦,快去吧,临考前找你背书,谢意是在照顾你呢。”
“……好吧。”赵小楼没有办法,放下手中的铅笔,不死心地又翻了翻阿房宫赋,最后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地站起来,朝着谢意办公室的方向走。
高一还没有晚自习,但是因为明天就要期末考,所以虽然放学了,教室里的人也没少几个,大部分都留下来复习,或者去办公室排队问题。
颜晞的数学是强项,已经没什么题好做,于是决定做几篇英语阅读找找感觉。
戴上耳机,她很快就投入进去。
等做完两张英语试卷对完答案以后,天色渐晚,教室里也有人开始走了,每隔一会儿就听见桌椅摩擦碰撞的声音。
教室后墙上,时针指向晚上八点,颜晞收拾好书包,戴好毛线帽和棉手套,全副武装走出教室。
迎面而来就是一阵刺骨寒风,现在连州市的夜间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七八度,在外面站几分钟都冻得发颤,穿得再厚实也没用。走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有一节不亮了,她摸着黑走过这几步,拐进楼梯口。
四周静悄悄的,只余头顶一盏灯,昏昏黄黄地照下来。
她迈步,刚要下台阶,突然从后面,被谁伸出手,狠狠一推。
完全没有防备,她身体失去平衡,重心前倾往下摔,慌乱之中本能地护住了头部。
一路滚了两三圈,她伸出手,费了好大力气才堪堪抓住楼梯扶手,控制着,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
浑身上下像是被重物碾过似的疼,颜晞蹲在阶梯上吸了口气,抓着扶手慢慢站起来,又忍着痛往下走了几步,直到下了台阶,后背靠上冰凉的墙壁,才停下脚步。
抬起头,看到楼梯上面,原本空无一人的拐角口,此时此刻多出来两个女生。
她眯起眼睛认真去看,认出了左边的那个。
是那天在旁边扶着戚小茹的跟班。
没等她质问,那个女生就居高临下地开口:“哎呀,不好意思,太黑了,没看到你在这里,你没事吧?”
颜晞把身体重心都倒向墙壁,无所谓地冲着女生一笑:“是吗?不过也没关系,学校里到处都是监控,等期末考结束,我们一起调出来看看,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对方冷哼一声,慢慢下了台阶:“别以为随便说几句就能吓唬我,这个拐角有没有监控我比你清楚。”
左边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颜晞还没伸手去摸,鼻尖就已经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应该是擦破皮了。
等走到距她三两步左右的地方,女生停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才鄙夷地说:“颜晞,你为什么这么下贱啊,你当时被人骚扰,陈迹宁愿跟那么多人作对也要帮你,他对你掏心掏肺,而你呢?随随便便就把他甩了,连一点愧疚都没有。婊.子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啊,利用完了就过河拆桥?”
丝毫没有被这段话激怒,颜晞依旧站在原地,落在地上的影子绰绰约约,平静地“哦”了一声,伸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发:“你喜欢陈迹?早说啊,早说就让给你了。”
被她一语戳破心事,女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旁边个子高高的女生也走过来,冷冷道:“行了颜晞,你也就在这耍耍嘴皮子了。”
她面上还是在笑,淡淡开口:“不然干嘛,也把你们俩推下楼梯吗?”
同时一只手慢慢藏在背后,很耐心地一寸一寸去拉书包夹层的拉链,借着夜色做掩饰,没发出半点声音。
女生又朝她走近了,她立刻放下手,听到对方的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颜晞,现在陈迹也被你踹了,学校里没人管你的死活。你不是最喜欢装模作样当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吗?期末考试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你说,要是你的右手现在摔骨折了,明天还能不能来参加考试呢?”
闻言,颜晞垂着的眼睫毛很不明显地颤了颤,面上依旧平静,继续周旋:“你把我的手摔骨折了,以为自己还能继续待在银桦吗?”
一片死寂般的教学楼,她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摸着书包拉链的手指也有点抖,却还在不死心地往下拉,想去够里面的手机。
旁边的高个子女生“嘁”了一声,像是觉得她很可笑:“人家赵凌菲的姑姑是教导主任,别说是手骨折,就算你现在摔死在这里,都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一下,两下……
就在她指尖终于触碰到冰凉的机身时,还没能试着拿出来,就被高个子女生眼尖地发现,突然伸出手,狠狠捏着她的手腕,往上一翻。
她吃痛,几秒后,控制不住地松了手。刚握住的手机无可避免地从书包里滑出来,“啪嗒”一声摔在台阶上,转眼间屏幕就四分五裂。
管不了那么多,她开始剧烈挣扎,但高个子女生力气很大,死死掐着她的手腕不放,赵凌菲也靠过来,拽着她的肩膀往墙上压:“怎么,想报警啊?报警有用吗?我到时候跟警察说是你欺负我,我出于正当防卫才把你推下楼梯,你猜他们会信谁?”
后脑勺猛地撞到墙壁上,是钝钝的沙沙的痛,伴随着阵阵耳鸣的嗡嗡声,颜晞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假的就是假的,一查就清楚了。”
对方听见,非常愉快地笑起来:“可是我有人证啊,只要我想,学校里有的是人帮我做证,你有谁啊?那个惹了麻烦只会躲在你身后哭的韩露吗?”
颜晞的意识开始有一些涣散,她伸出手,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肩膀上沉沉的重量,却怎么都推不开。
好像是一个死局,她走进来,就出不去了。
“有我啊。”
调笑般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来,随意地像在讨论天气,却瞬间打破周遭宁静,“我帮她作证,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