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怪长虹选择欺骗她,甚至若非今日她偶然撞见这一幕,她或许直到长虹死都不会知道吗?
还是怪自己哪怕用尽全力,也没办法像皇兄一样够到长虹的世界呢?
直到最后,归长径只是哑着嗓子,反问道,“那我呢?我不可以吗?不是约好了的吗?”
明明前些日子她还因为离长虹更近一步而感到由衷的喜悦,乃至直到昨日她都还沉浸在被百姓信任的欢快之中,但若是这些需要长虹的牺牲来换,她宁可不要。
看着归长径不可置信的模样,归长空抓着归长虹的手便愈发紧了起来。
尽管他的理智告诉他,他这是迁怒,但他仍因此感到了几分快意。
这就是他们保护了已久的归长径啊,她还是如此一如既往的天真而又愚蠢。即使他知道这不是归长径的错,但那又如何?
归长径她是真的不知道长虹的付出吗?还是说她其实只是在享受长虹的偏爱而已?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之事?又或者说,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同时守护住人族和长虹?就凭她先祖转世的身份?
弱小却又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便是归长径她的原罪,更是人族的原罪。
果然,这世上只有他和长虹才是同类。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一些无用而又碍眼的存在罢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如今这个错误将得以修正。
归长空只感觉身体一轻,无边的畅快感向他涌来。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中,这些年一直被施加于他身上的束缚尽数脱离。
他笑着祝贺道,“以后人族的未来就交给皇妹守护了。”
说着,他的唇角高高上扬,但在摘掉一直戴在面上,用于掩饰自己异常的面具后,他的笑容也似乎因此充斥着扭曲之感。
现在她就觉得痛苦了吗?
要知道那些愚人暂时因受制于她先祖转世的身份而将她推上神坛,加以高歌,但人们的贪欲可是永无止境的。
他似是看见了她被这身责任和荣光吞噬的未来。
仅仅是这么想,归长空的笑容便愈发灿烂,却也愈发显得不怀好意。而在归长径的注视下,他无声地做着口型:“这可是长虹换来的未来,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守住啊……”
他不是皇兄!皇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皇兄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温和儒雅,待人有礼?还是像最标准的君子般,进退有度,从不动怒?
归长径竟一时想不起来了。她脑海中过去对其的所有记忆全数淡去,只留下这抹让人发颤的笑容。
而直面那欲将她淹没恶意,让她全身发冷。她如同身着单衣却被人丢入天寒地冻之中的旅人,只能无助地蜷缩在角落中等待着寒冷的侵蚀。
恍惚间,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日书房的对峙之中,只见那张有归哲成之脸的幻影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只是这一次,她选择了极力睁大着眼睛,模仿着对方的口型做着动作。
“你做不到的。”
她听见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