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有道理啊!我真的得去看看。”贺莱跑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探出头看了看又回来,“没看到,教学楼挡住了……卧槽,你的字?怎么忽然这么好看了?!”
其实也不是好看,就是没以前那么丑了。
但贺莱上周五才见过她的字是什么样子的,此时震惊了,“完了,我觉得世界末日可能要来了,日月颠倒,海水倒灌……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没有。”
贺莱疑惑道:“……江柔你以前不会是装得吧?”
江柔笔下不停,没抬头:“你往旁边站站。”
贺莱:“?”
江柔:“挡光。”
贺莱还想再说什么。
后面宿良大约是觉得吵,皱眉抬头,扫了眼教室。
虽然他眼神没有落点,没有刻意看谁,但贺莱还是一步跨进自己的座位,乖得就像一只被手揪住了后颈的猫。
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以往抄作业的时候,前期还算安静,但随着班里同学逐渐增多,也会越来越嘈杂,更何况今天还是周一,一个周末没见,许多人都憋了一肚子话。
可惜后面有一尊今天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么早还是正补觉的煞神在,根本没人敢大声说话,都在小声嘀咕。
走廊上,别的班闹哄哄,充斥着说笑声。
十二班安安静静,独树一帜。
方知嘉还在教室门外的时候,就知道今天宿良按时到班级了。
他抱着书本,站在门外,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次早自习结束后,方知嘉没有再叫宿良去办公室。
下课后,宿良自己拉开门走了出来。
这周英语作业不多,而且好抄,几分钟搞定的事情,只有宿良一个人没交。
江柔将英语作业放下。
对面,宿良和方知嘉说:“嘉哥,下次再去我家的时候能提前和我打声招呼吗?”
方知嘉喝了口水,“好让你提前把爷爷奶奶支出去?”
江柔对李老师说:“宿良没交。”
宿良:“……”
他泪痣向上,语气不太好:“嘉哥,我不都说了吗,我不参加高考,你说什么都没用,想好好学习的学生那么多,你管她们啊。”
方知嘉用力将水杯放在桌上,“你不高考你要干什么?!高考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你不知道吗?我就是觉得你可惜,我问过之前教你的老师,她说你很聪明,成绩也一直不错,你不能因为……因为过去的事情,就、就放弃自己吧?”
宿良面无表情道:“高考改变命运?方老师,你难道会不知道我有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宿良,我……”
“我没放弃自己,我要真放弃了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宿良声音越来越冷,“你想怎么样我,劝我也好,或者什么别的,都行,我知道你初衷是好的,但别去找我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再承受不了打击了。”
闹哄哄的办公室,此时针落可闻。
有高中班主任尽职尽责地家访学生,已经算是罕见,但这个学生不领情、不担心、不害怕。
敢对着老师放狠话。
这算狠话吧?
李老师探头看了眼方知嘉,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是生气呢,还是觉得宿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他面子而觉得下不来台。
这个才来学校不到一年的高学历老师,脾气虽然好,但也不是毫无底线。
但没有。
方知嘉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下不来台,反而是伤心更多一点,他叹了口气,“我其实挺希望,你现在年纪大一点,也许就不会这么钻牛角尖了。凡事都可以等以后,但是上学这段时间是等不了的,你知道吗,以后你如果后悔,是没有办法再重来的。”
清晨斜阳透过窗户洒落,照在宿良冷白的肌肤上,把原本黑色的小痣映成了金棕色,他说:“我不会后悔的。”
江柔发现,每周一她来交英语作业,都能看到热闹。
也不能说是热闹,说热闹多少显得有些冷漠了。
只能说是和宿良有关的一些事情。
李老师倒像是在看热闹,一看起来就忘了和江柔说话。
没得到老师回答,她不好直接走,只能提醒道:“李老师,作业。”
“哦哦,”李老师回过头,看向江柔,“宿……良是吧,知道了,你回去吧。”
江柔回到教室,升旗仪式上,不出班长所料,流动小红旗又没有流动到十二班。
今天宿良来得那么早,易原亭内心忽然有了希望。
也许他已经改邪归正,开始做个乖学生了也不一定。
她朝后看去,下意识想看看宿良站在哪里,有没有好好穿校服,可惜找遍了队伍,都没看到宿良的人影。
这才想起来,貌似、好像、大概,早自习以后,宿良就没回过教室。
升旗仪式结束以后,贺莱站在罗辞桌前,“我善良伟大仁慈的文艺委员,快给班长画个最漂亮的流动红旗,就现在。”
指望宿良听话,这辈子都不用想了。
不如早点想其它办法。
周二上午,下了第二节课,大课间,贺莱对李泉说:“今天,请让贺说书人继续给你说说,我的傻逼爸爸……”
江柔听见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开头,站起身就往外走。
贺莱声音如果小一点,她完全能继续坐在座位上继续看英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