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牙缝宽的零食直接被它吞进肚里,翠花又?探出鼻尖,再次闻了闻停在原处的手,舔上一口,用大长脸撞了撞。
意图明显,没够吃。
这算是?顺利初识了,焦显又?送去一把饼干,蹲身准备靠到?向驰身边,但一时间忘记身上的“小毛病”,蹲下?时没忍住刺激,差点摔倒,向驰手疾眼快将人揽住,听?他低低地“嘶”了一声,单手架着腋下?将人捞了起来。
家?长就在背后,没敢出声关心,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歉意和担忧。
焦显看他一眼,也没说话,但内容清晰:你的道?歉一文不值。
几轮食物交流过后,翠花大方地允许这位新朋友顺毛摸脑袋,非常好收买。
眼看着午饭时间将至,白毓和焦诚提前订的酒店年饭准时送达。他们俩都不会做饭,家?里的阿姨修年假,招待客人还是?外卖来得稳定实际一些。
焦显和老爸下?楼取餐,他们小区一梯一户没有钥匙进不来大门,只得亲自下?去一趟,向驰想跟着去,被叔叔阿姨不容反抗地按住,老老实实坐回沙发上摸着翠花的狗头。
“来,给你看点好玩的。”白毓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相?册,天蓝色封面?贴着亮片和干花,年代感十足。
向驰接过两掌宽的册子,翻开第一页便是?一张旅游照,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落款日期是?二十五年前,那时焦显还没出生。
前三页都是?焦显父母的甜蜜合照,焦诚的狐狸眼总是?轻眯着,白毓的花臂一直酷拽地露在外面?。那个年代这么大胆地做大面?积纹身,已经不是?弄潮儿这么平庸的词汇可以形容的了。
白女士的花臂不是?传统的花里胡哨一堆东西,而是?能清晰地看出来一只猫,从肩膀顺到?大臂,毛发甚至都清晰可见。
向驰看到?一张只有白毓的照片,照片角落里除了日期,还写着三个字:“小野猫。”
向驰:……
这个起昵称的格式,还能跨姻缘遗传?
白毓纤长的手指点上一张焦诚的单人照,轻声问:“像不像?”
向驰顺着看过去,入目的便是?那双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狐狸眼,连笑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现在的焦诚上了年纪,岁月与时间将从前那双清澈的眼沉淀出更多味道?,而这份清澈,现在依然?保存在焦显的眼中。
他低声轻叹:“好像。”
白毓撇撇嘴,“是?吧?爷俩长得太像了,让我没什么参与感。”
向驰笑着看向白毓,说:“焦显的鼻子和阿姨很像。”
白女士对自己的鼻子还是?很满意的,“嗯,他倒是?会长。”
她抬手翻到?一页,点点最?大的那张照片,“看看你男朋友小时候,胖得像个小粽子。”
照片里的小婴儿笑得露出零星的小白牙,趴在床上,肉手臂一段一段的像是?几节白莲藕。
“他小姑姑以前总说他是?莲藕精。”
向驰笑出声,斟酌措辞,说:“还挺,形象的。”
一连几张都是?软乎乎肉嘟嘟的小狐狸,像是?有什么Q弹的东西触动心底,向驰忍不住嘴角异常柔软的微笑。
白毓看着他的侧颜无声勾唇,又?找到?一页满是?儿子青春的记录。
“他小时候可惨了,小学二年级参加夏令营,老师说两个孩子一个帐篷合住,愣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她指着头戴小红帽身穿棕色背带裤的小男孩儿,语气不带一分同?情,隐约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为什么?”向驰见照片中的男孩儿骨架不大,一张俊秀的笑脸板成?精致面?具,眉眼清淡甚至疏离,写满了“我不需要朋友”的冷漠无情,但男友滤镜让他觉得这孩子可爱得不像话,要是?他们在一所学校,向驰绝对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按头和他做兄弟,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能有人不愿意和他玩。
“他小时候话少?,和人起冲突了也不动嘴,记得他六年级那会儿,因为打架我一学期能被老师叫去个五六次。”白毓摸着下?巴回忆当年的过往,轻声嗤笑,“小学生节目最?多了,那么小一点就开始因为女孩子争风吃醋,有一回把他惹急了,回来后对着我们大喊,”她压住嗓音故意学起小孩儿稚嫩的声音:“我最?讨厌女孩子啦!以后一辈子都不结婚啦!”
向驰跟着阿姨的话自动构想起那个场景,小小一只狐狸,气得歇斯底里,或许白嫩的耳朵都被气得泛红,冲着家?长冲动地将婚姻大事一刀切。
可爱。
“那时候只是?觉得,小孩儿嘛,被烦得没了耐心,长大就忘了,所以后来他跟我出柜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白毓话音刚落,向驰攥着相?册的手倏然?收紧,放松下?来的脊背不自觉挺直回来。
叔叔阿姨和善的态度确实让他心里的那根弦松快了一些,但他们毕竟不是?能被主流轻易接纳的那类感情,说到?底,他最?深处的焦虑一直没能得到?纾解,现在哪怕白毓表现出一点对向驰的不满,他心头悬着的神经都会立刻崩断。
年长几十年,孩子的小情绪在白毓面?前根本藏不住。
“我年轻时候的性格和爱好不太常规。”她音色干净轻柔,似是?一弯清凉的溪水,缓缓流进向驰翻涌的心绪里,一字一句地抚平他的一切顾虑,“那个年代我就穿短裙纹花臂,即使穿裤子也必须是?一个腿长一个腿短,在艺术学院里也是?老师眼中的刺头了。”
“所以第一次跟着他爸爸回家?见家?长,我都做好分手的准备了。他们家?都是?知识分子,我婆婆还是?大学教?授,我左想右想都觉得这段感情肯定到?头。”说着,她翻到?焦显奶奶的那页相?册,画质清晰,像是?最?近照的,老太太头发银白,利落干净地梳成?极为得体大方的短发,红毛衣白衬衫,坐在椅子上气质非凡,确实是?一个令人退却的老奶奶。
“但是?他们家?人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吃完饭还打了好几圈麻将。”想起那个时候,白毓笑出了声,“我还赢了好几块。后来我婆婆还是?问我胳膊上的纹身了。”
老太太抿着眼尾的细纹柔和地问她:“你这纹的是?只猫吗?”
白毓当时紧张得心脏差点跳出来,点头应道?:“小时候养的猫,陪了我12年。”
“诶呦,那得多伤心啊。”
年轻的白毓因为这句话愣住半天,那位她本以为会刻薄高傲的阿姨对着她特立独行的纹身,只是?这样感同?身受地感慨了一句,还用食指小心地摸蹭两下?,紧接着又?好奇地问:“纹这个挺疼的吧?”她那时无意识的只知道?点头,老太太又?和善地笑着说:“你可够勇敢的,让焦诚去纹我估计他得哭出来。”
向驰安静地听?着这段几十年前的记忆,怔愣地看着阿姨,神情与当年的白毓几乎一模一样。
“我们回来了,外面?正下?大雪呢,你俩今晚别?走了,在这住吧。”焦诚开门进屋走进玄关,提起一个精致的小箱子冲着向驰慈爱一笑:“小向会喝酒吗?”
作者有话要说:见家长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