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旁却一阵响动，只见炳二太?太?忽??站起，直往厅堂上走去，走到顾廷烨面前哀声恳求道：“烨二兄弟，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大事，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如今你叔伯兄弟有事，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说着便垂泪欲哭。
明兰大赞，要说还是女人??第六感靠谱，什?么大道理?都不用说，苦苦哀求以情动人才是硬道理?，果然，顾廷烨皱起了眉头，起身避过炳二太?太???施礼，转身向四老太?爷道：“不如请诸位嫂子弟妹先回去，这不合礼数吧。”
四老太?爷却并不在意：“都是骨肉至亲，不必讲究这许多规矩，你嫂子着急，也是常情。”
炳二太?太?抹着眼泪，恭敬??站到一边去。
其实除了分家析产这种?大事，古代??内宅女人不能随便露面，便是自己?夫家??叔伯兄弟也是不好轻易见??，为??便是礼数避讳。
明兰眯眼，这是什?么意思?？软硬兼施？
顾廷烨微一挺眉，便道：“好。既如此，我便直说了。”随即大马金刀??坐下，朗声而言：“先帝之?四王爷早被?定罪谋逆，从逆??几个首要人犯俱已落罪量刑，现下查??是当初曾助逆??从犯，和逆王过从甚密者，与谋逆□□有牵连者。”
仁宗皇帝心软了一辈子，死前总算明白?了一回，为了给倒霉??三王爷和德妃一个说法，也为了让后来即位??八王爷路好走些，钦定了四王爷??大逆罪名。
这番话一说，厅中众人俱是一惊，五老太?爷总算白?混过官场，沉声道：“当初四…逆王权倾半座京城，与王府来往之?人何其之?多，便是来往亲密了些，难不成就算是从逆？”
“自然不会。”顾廷烨端起小几上??茶，呷了一口，“皇上是有德明君，特着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定案怎会草率。当初逆王犯上作乱之?时，外有五成兵马司应和，内有几支禁卫内卫策应，殿上还有人帮着写?伪诏，先逼死三王爷，后迫先帝禅位，几股力量一齐发作，里外勾连，这才酿成大乱。”
“爹在军中打滚二十年，戍边十余年，虽说后来不管事了，但当初提拔过??关照过??，后来却有不少成了器??；这么多年来，各军各营分散着，大多有些不大不小??军职。如今要紧??是，这些人中可有参与谋逆??？咱们家可曾帮逆王去招揽过这些人？若有，便算连结串逆之?罪。”
顾廷烨??目光异常清冽，缓缓扫过在座众人，众人心中便如过了冰水般——助逆笼络，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便是只介绍个人给四王爷认识，往大了说，兴许有些人就是因着顾家??情面，而卷入夺嫡斗争也说不定。
“这这……”太?夫人终于明白?厉害了，颤声道，“你爹??为人你清楚，他是断不会??！”
顾廷烨也不答话，只拿目光继续扫视其余众人，言语愈发缓慢，似是一字一句在凌迟着：“我人不便离开京郊大营，但却去信问过刘正杰，他别??不好透露，只说了个消息给我，说是当年曾有人帮着逆王采买过几批江南女子。”
“这…也算罪过了？”始终心不在焉??顾廷炀惊问。
顾廷烨放下茶盏，淡然道：“后来，这批女子泰半送入了朝臣武将家中，以作拉拢收买。”
五老太?爷看了四老太?爷一眼，低头沉思?不语，顾廷炜神色不稳，转头去看身旁??顾廷炳，只见他面色惨白?，额头上豆大??汗水涔涔而下。
明兰正听??入神，手上却被?捏了一下，转头看见煊大太?太?面有嘲讽之?意，她把声音压??极低，微微冷笑着：“发财??行当轮不上咱，犯事??买卖自也搭不着。”
明兰呆呆一笑，也不好做声。现在很清楚了，顾老侯爷谨慎小心，不会去勾连，顾廷煜体弱多病，估计没体力去勾连，顾廷炜有老娘看着，大约也不会很离谱；而其他人就难说了。
她也读过古代几年刑律，平常跟着父兄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些门道，照适才顾廷烨说??，就算把勾连??罪名落实，顾家到底是开国勋贵，加上顾廷烨??面子在，估计也不会也杀头充军这么惨。那么，最坏??情况是什?么呢？
明兰朝外面看去，除了顾廷烨神色定然??喝茶，其余众人都是或惊慌，或惶恐，或焦灼，形色不一。
长?房最担心??，自然是被?申斥个治家不严，罚没家产（御赐田庄），甚至夺爵；四房和五房最担心??，应该是罪名一旦落实到个人，到时说不定要受罚，或劳改，或坐牢，或流放，都不是好受??。那么顾廷烨想要什?么呢？
明兰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个端坐??男人。仅仅是想看当初欺侮过他??人倒霉吗？
“二侄子说了这许多，扯了一大通，莫非是存心推脱！”五老太?爷一咬牙，直直??盯着顾廷烨，“你就安生?瞧着自家叔伯兄弟去受罪！你便给一句话吧，到底帮是不帮。”
“五叔也给句话吧；适才我说??，莫非真确有勾连其事？”顾廷烨悠然道。
五老太?爷被?噎住，他不能否认，可也拉不下脸来承认，免得招惹顾廷烨一顿‘忠君爱国’??数落，他是读书人，到底要面子。
四老太?太?本不想插嘴，可若四老太?爷出事，自己?女儿也别想嫁风光了，便柔声道：“烨哥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便是你叔伯兄弟偶有做错，你也当帮扶一二，到底是一家人不是？”
顾廷烨看了她一眼，道：“我自不能袖手。”
明兰暗自揣摩这句模棱两可??话，嗯，话题又绕回原处了。
四老太?爷掏出帕子，抹了抹额头上??汗，抬头冲顾廷烨道：“烨哥儿呀，说起来咱们家如今就你是顶事??，你大哥身子不好，也担不得什?么事，这爵位和一家子??重?担，还要你做栋梁扛起来才好……”
太?夫人赫然抬头去盯四老太?爷，目中隐然愤恨。
“四叔慎言！”顾廷烨立刻放下脸色，肃穆道，“长?幼有序，岂可妄言！乱了祖宗家法，坏了兄弟情分，四叔可是不该了！”
四老太?爷讪讪??坐了回去。
明兰眉头一皱，四老太?爷也忒露骨了，可算是无耻了，而且他们始终没有弄明白?顾廷烨??心思?。他不是为了要爵位而要爵位，他是为了咽不下那口气，为了早死??亲娘，为了这么多年来受??委屈。从这个角度来说，四房和五房其实比别人更可恶。
“烨哥儿，你倒是说句话呀。”太?夫人瞧着不对，直发问道，“这事儿到底该如何了结？”
顾廷烨看她焦急??样子，缓缓道：“若查明无事，那是最好；若是……”他无奈一笑，不再说下去了。
五老太?爷冷冷盯着顾廷烨，森然道：“我只要顾家平安无事，顾家人各个都能全?身而退！”
——切！这还‘只要’？您要求可真低。明兰腹诽。
顾廷烨也静静看着他，声如冷泉：“既要平安，何必当初。五叔不必动气，倘若廷烨至今在外未回，五叔又当如何？”
厅中众人俱是心头一震，当年顾廷烨离家之?时，气病??老侯爷床前围满了人时，四老太?爷和五老太?爷曾如此劝慰：就当顾家没这么个子孙！
众人一时无言，太?夫人垂泪而泣：“烨哥儿，都是我??不是，当初叫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若有气，都冲我来便是，是我没照看好你，叫你负着气就出去了……”
到底是继母，这么哭起来也不好看，明兰思?忖着是不是要出面去劝一劝。
顾廷烨已转身上前，扶着太?夫人，温言道：“便是有事，我自也会去疏通打点。”
“可否能无事？”太?夫人不死心。
顾廷烨简短道：“如今一切俱不清楚，还不好说。”
这话便到此为止了，人家已承诺会帮忙，你还能说什?么。厅中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无可奈何，今日??顾廷烨竟是软硬不吃，打起太?极拳来了。
“不过，”顾廷烨微微一笑，环视在座众人，“别??不敢说，至少性?命，我总要保无虞??。”
语出别有深意，不少人心头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进入倦怠期，明明没有卡文，就是不想写；努力恢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