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声音明明潺潺如春溪秋水,听在静安耳中却像是有细小尖锐的冰凌刺透肌肤,碾出一道道发麻的血口,让她整个人都开始控制不住的恐惧。
她继续说话,声音亦是如水无骨,用最美妙悦耳的律动来诉说残忍血腥,“那么师太你呢?口口声声污我辱我,搬弄是非,草菅人命,心狠手辣,你该不该死?该不该也像淫邪女子那样,千刀万剐?”
惶恐如涨潮般拍岸惊涛,几乎要将她淹没,静安两眼发白的抬头看她一眼,那双澄澈纯净如星河倒悬的眼,那张艳如云霞冷似霜雪的脸在她眼里犹如嗜血魔窟,吞人巨洞,下一秒便要长出森森獠牙,一口咬掉她的脑袋。
她崩溃的瘫倒,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去拽夏锦的衣裙,“夫人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这一切都是你……”
“啪!”
却是响亮用力的一巴掌,及时截断了她后面的话,变故连连,夏锦亦一时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眉目间是恶狠狠的凶相毕露,几乎是斥道:“你这个恶僧!都是你害我的溪娘!你身为出家人,亦有俗家父母兄妹,你这样歪曲事实难道不怕老天爷报应到你一家身上吗!”
这番话却是提醒要挟了,静安只要顾念她俗家亲戚的安危就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静安像一堆破布似的软瘫下来,只将可怜卑贱的目光投向容溪,似乎一只濒死的蝼蚁在乞讨最后的生机。
容溪是要给她一线生机的。
毕竟很有时候,活着要比死了痛苦太多。
她随手提了供桌上的一只香烛,这是蜡烛作坊为祭祀活动特制的,蜡油滚而烫,容易燃烧,是价格昂贵的好东西,她漫不经心的倾斜烛盘,火红的蜡油点点坠下,如簌簌急雨落红,落了静安一脸,一点下去就烧出一块焦皮,哔剥哔剥,这是皮肉不断被烫熟的声音。
静安的喊叫撕心裂肺,如小鬼哭号,旁人听着无不胆颤发毛。
容溪却含笑欣赏着那一朵朵鲜红烛花的盛放,她记得当初在庵里,静安也是这般往她身上滴蜡油,含笑欣赏的。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她双手迅速一翻,如纤纤出水的芙蓉,这动作优美的让人心猿意马,可转眼间,烛台的铜制烛芯已经狠狠刺入静安双眼。
她双眸微挑,眸尾如细长锋利的鸾尾花,“既然师太的两眼看不清这世间的善恶美丑,是是非非,那我就替有眼的上天,慈悲的佛祖拿掉师太的眼珠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