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陆骁又问,“怎么确认?”
沈陵渊双目微阖,两指在书页上随意的捻着,“花楼曾在沐春阁给我看过一封连你都不知道的密函,上头只提过三个人,花楼亲启,奶娘接应,还有一个人要送我出城,那就是车夫老吴。但事发当天他从外头回来便歇了马,根本从未有再出门的意思。再从名册中看被捕或被流放的旧部都是与老吴有过联系的人。因而确认是他。”
陆骁蓦然想起两年前春日里老吴牵马进府的模样。
“你竟能想到这一层,很好。”
陆骁很少夸别人,沈陵渊停了手上动作却并不高兴,眼眸微暗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奶娘她。”
“哈。”沈陵渊叹了口气,“她老人家临终前神志不清时告诉我的,那封密函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我与花楼和奶娘相继见了面,老吴叔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足够让人起疑。”
刘妈妈的死还是给沈陵渊造成了很大影响的,陆骁熟练的转移话题:“你打算如何。”
“先不要打草惊蛇。”沈陵渊沉吟片刻,“首先要做的还是重建信息网,不论是我回北骊还是留在新厦,敌在暗我在明,没有情报的支撑,实在寸步难行。”
“如此,需想法子避开。”陆骁的手指点在了老吴的名字上。
沈陵渊却微微一笑,手掌覆住了陆骁的手指,“不,一切照常。”
陆骁不解:“为何?”
“我们虽然知道了他是谁,但我们却不知道他在哪,有无同党。”窗外夕阳已落,沈陵渊起了身点燃蜡烛,“倒不如让他自己现身,总好过在这新厦大海捞针。”
陆骁思考片刻,“如此,你便不能获得真实情报。”
沈陵渊借着烛火将带着窟窿的宣纸点燃,火光映在他眼里,“情报本就亦真亦假,捡着信任的人做参考就是了,而我要做的是让这个叛徒自己乖乖往坑里跳,打蛇七寸。”
沈陵渊语气凌厉,陆骁眸色一动:“地点?”
沈陵渊销毁了宣纸,回过头望着认真的陆骁嘿嘿一笑,“骁哥先别急啊,我们现在连沈晏清那关还没过去呢!”
沈晏清不开口,就不能从睿王手中要回沐春阁,可打打杀杀陆骁擅长,这求人......
陆骁转身就向门口走去:“等你消息。”
“哎!”沈陵渊刚伸出手的功夫陆骁已经没了影子,他一双凤目眨了又眨。
说好同甘共苦亲如父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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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弋阁。
金巧嘴今天迎接了一位贵客,禁军统领高湛的儿子—高休。
这位京城有名的纨绔不知为何突然想要练武,到店里包揽了一百单八件兵器后带着随侍洋洋洒洒正准备离开,迎面装上一个形色匆匆的女子。
柔弱姑娘到底是撞不过年轻力壮的小伙,一个不慎跌坐到地上,一封信掉了出来。
金巧嘴见到那女子,刚做成一笔大生意的喜悦瞬间消失,忙冲到高休面前点头哈腰,“公子莫动怒,这是小人的妾室平日里眼神就不好无意冲撞,小人带她给您赔礼道歉。”
金巧嘴说完横了橙衣一眼,“你还愣着干嘛还不给高公子道歉然后滚!”
橙衣被他一吼一哆嗦,刚要站起身,脚下一软又瘫坐了下去。
高休见状却没领情,反而不着痕迹的撇了金巧嘴一眼,他出乎意料的扶起了橙衣,顺便掳了那封信,看着面前惊慌的女子小声道,“想要这封信?”
橙衣点点头。
高休哈哈一笑,转过头对金巧嘴朗声道,“没想到金大人艳福不浅那,全新厦有名的琴师被你娶来当妾室,竟然都没人知道!”
“公子说笑了,沐春阁倒了之后还有什么琴师,不过是一贱婢而已。”金巧嘴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完全在状态外,想着怎样才能既不得罪高休又能要回橙衣。
“贱婢?”高休一挑眉。
金巧嘴低眉顺眼:“是是是。”
高休正事儿没干过,风月事却甚为了解,金巧嘴打的什么算盘一搭眼便知,他笑到:“呵呵。既然你对橙衣如此不屑一顾,不如今天就让我带走她如何?”
“自然是......啊?”金巧嘴猛的一抬头,呆滞住了。
“哈哈哈哈!”高休改冷笑为仰天长啸,笑完看都不看金巧嘴一眼,抓着橙衣的手腕离开了金弋阁,“金掌柜放心,我与橙衣是故交,故友相见自然要畅饮一番,饮过之后就给你送回来!”
待高休的人马离开后,金巧嘴心思不宁的问向身边的伙计,“是你们谁?叫橙衣过来的?”
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金巧嘴一双眼珠子不住的打转,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难道那女人是故意的?
金巧嘴脑中闪过橙衣离开时回望他的冷漠眼神,忽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