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忘不了那天的雪。
那个在濒死中复活的少年如同神祇一般,询问着她的愿望。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小银。」
银退后了一步,虽然刚刚她照顾了少年,在未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选择了保持距离,她挡在沙耶香的前面,做出一个保护的姿态,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天使。」银的问题使少年低着头陷入了迷茫,笨拙回答道:「他们叫我天使。」
「但我是谁……?我不记得了……」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银的话,过了很久才说道:「我是……雪步,你们可以叫我雪。」
少年在自己的名字前停顿了许久,他似乎将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
真的会有人忘记自己的名字吗?银半信半疑。
「那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沙耶香躲在银的身后,因为银的警惕从而也拉开了和少年的距离。
「你是……小沙耶香。」
自称雪步的少年说道,他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学着之前银对沙耶香的称呼,雪步歪了歪头,身体却再次无力的倒在了床上,「我被卖过来的。」
银终于又看到了少年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不再倒映着什么,仿佛那曾经的光芒只是转瞬即逝的流星,他漆黑的眼睛宛如深渊,冰冷刺骨:「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他的眼睛里正以强烈的情感诉说着什么,但是银看不懂。
「……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小银和小沙耶香,想离开这里,对吗?」
「我会帮你们的,所以也请把我一起带走吧。」他像是在渴求着什么,好像渴望着可以拯救他人,又或者被他人拯救一样。
他好像要消失了,就像雪一样,落在手中,却因为人体的温度而消融。
银答应了少年。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梦中。
少年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脸颊通红嘴唇苍白,再次痛苦的抽搐了起来,而她和沙耶香按照原定计划开始尖叫,果然引来了看守他们的人。
「切,剂量太大了吗?」浑身都穿着装备的男人凑近少年看了一眼,掀开床单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对待一件易碎品一般。
「喂,你们两个小鬼。」男人朝着银和沙耶香的方向凶巴巴的说着,「要是想拿到药的话就给我好好照顾他。」
等看守走了以后,银和沙耶香立刻担心的围了上去,而雪只是一脸苍白的爬了起来,手上拿着他从看守的身上偷来的通讯器。
银和沙耶香并不知道他要用这个做什么,她只看到了雪的身上出现了某种气场,好像,有什么改变了。
就这样,不知道雪用了什么方法,通讯器里传出了一个机械的女声。
「贝斯特,系统已启动——」
接下来,银通过通讯器与哥哥取得了联系,顺利的将哥哥引导到了她们的所在地之后带着雪一同离开了黑教会。
之后的一切,就如同后来所发生的,回到据点的雪变了一个人,懵懂天真又带着讨好,他一定在大家的身上找到了什么,所以才想留下来。
而那个时候的雪一直在空洞的寻求着什么,他浑身都死气沉沉,好像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却又因为某种执念而燃烧着自己,那种执念她曾在大家死的时候看到过,那个时候的雪流着泪,眼睛里只剩下了绝望的死气。
他说:「带我走吧,不管去哪里都好。」
那是他所渴求的东西,就连生死也无法分开彼此的羁绊与感情,而刚刚,它们又出现在了雪的眼睛里。
放手吧。
再不放手的话,好像,就有什么东西要把他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