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和王太后都被逗得哈哈大笑,王太后指着女儿笑骂:“死丫头,不嫌羞,哪有这样夸自己的?”
“好好好,那我也夸母后,我和小公主长得漂亮,都是随了母后,多谢母后赐貌之恩——”平阳公主作势行礼谢恩,又惹来一阵笑声。
平阳公主伶牙俐齿,言笑晏晏,美眸一转,注意到了门外跪着的卫青。卫青以卫子夫娘家人的身份跟着刘彻来到兰林宫,但是屋子里都是女眷,卫青没有命令不敢进去,只好跪在门外。
许久未见,卫家少年倒是成长得越发俊美了,平阳公主向前走了几步,招呼卫青:“你在外面跪着做什么?进来,来看看你三姊。”
“臣……”卫青微微抬了下头,还是没敢起身。
王太后笑笑,与身旁侍女道:“你去引他进来,卫夫人诞下公主是件大功,让她家人陪陪正好。”
“诺。”侍女出来向卫青传话,卫青再次向里面叩头,“谢太皇太后,太后。”
侍女掩口轻笑,这个俊秀少年倒还没忘记把太皇太后放在前面,够谨慎的。
太皇太后闻声向王太后的方向侧身,微笑着询问:“这是哪个孩子?声音清润,挺好听的。”
王太后恭顺回答:“他叫卫青,是卫夫人的弟弟。”
“哦。”太皇太后点头,卫青的名字,她倒是不陌生。“女人生完孩子身体虚弱,都会想家,过几天,让卫家的人都进宫来,陪卫夫人说说话。”
“母后慈爱,还是您想得周到。”
刘彻一边逗弄小公主,一边插话道:“皇祖母有所不知,卫青昨日跟着孙儿出宫狩猎,替孙儿捕获了一只白鹿,孙儿便想这吉祥是应验在小公主身上了。”
“哦哦,是吗?”太皇太后惊喜道,“能够捉到白鹿,也是有福之人呐,你们叫他过来,让老身摸摸。”老人家眼睛看不见,识人只能靠摸的。卫青低着头跟着侍女还没有走两步,听到太皇太后让自己过去,只好脚下又转了一个弯,来到太皇太后面前,跪下叩头。
太皇太后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在侍女的指引下摩挲着卫青脸上的五官。老人家活的久了,经历的多了,自可悟得三分天命。太皇太后依靠触摸在心中描绘出面前这个孩子的大致轮廓,有些震惊,有些担忧,还有些哀伤……老人家放下手后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沉默得刘彻都开始担心起来。
“大贵之人啊!”太皇太后如此感慨。
“哼,”刘嫖不屑,不过是个任人践踏的奴隶,有什么贵不贵的,“母亲不必这般安慰他,知道的感谢您的善心,不知道的以为得了您的殊荣夸赞,立即骄纵起来,惹人生厌!”
平阳公主最喜欢看她目中无人的姑姑吃瘪,马上抢声道:“姑姑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皇祖母的相术实在是高超,几年前卫青随我到甘泉宫,偶遇一位囚徒给他相面,便说他是大贵之人,将来官至封侯——你们猜那个囚徒是谁?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囚徒姓裴,乃是当年善相的鸣雌亭候许负的后人,今日皇祖母所言与许负后人所言毫无二致,岂不是说,皇祖母的相术,可与当年的许负的相术相比吗?”
明夸太皇太后,暗保卫青,平阳公主说的一番话毫无破绽,周围贵妇宫女听了,自然也跟着恭维起太皇太后来。刘嫖更加气恼,恶狠狠地瞪了平阳公主一眼,冷嘲热讽道:“我汉家规矩,无功不得封侯,一个小小的奴隶之子,也敢妄谈封侯,做梦吧?”
王太后之前一直静静地听着她们斗嘴,此时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水,似有意,又似无意地轻声说道:“这孩子有福气,以后他的三姊生了皇子,他能不能封侯,也未可知。”
“哗啦啦”,刘嫖惊怒之下,竟把手边装满水果的果盘碰落于地。什么时候皇子的舅舅可以无功封侯?这个皇子作为太子登基之后就可以——王太后其心可诛!
“你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没有啊?”太皇太后仿佛没有听到王太后的话,只顾睁着一双盲目担心大长公主。王太后也仿佛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继续和煦地笑着和身边的贵妇们聊天,完全无视了平阳公主错愕地望向母亲的眼神。
傻丫头,你以为你的皇弟弟抬高自己身边的外戚,单单只是为了日后代替窦氏吗?不,还有我们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