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周良削瘦的面容略显疲态,盯着王谦的双眼却异常的明亮。
王谦狐疑的瞟向岳秀姌,又看回对面的周良,竟发觉她和他有三分形似。
“你们……是父女?”
“一个祖爷爷的远戚。”岳秀姌淡定回答,四下环视,问:“周大人,王瀚才呢?”
“押回衙门大牢受受皮肉之苦。有一桩命案要与王大公子协助追查,恐怕三十日之内不能让王大公子回京,请王丞相见谅。”
王谦双目眯起,盯着周良伺机而动。
“相爷,有些歪主意还是放弃得好。”岳秀姌忽然出声,打断王谦的思绪,也恰巧破坏了他要攻袭周良的打算。
她半开玩笑的警告:“相爷,王瀚才是你唯一的儿子。还有你唯一的女儿,她可是你掌握太子的一枚棋子,难道你要舍弃这枚最好用的棋子吗?”
“岳秀姌,你到底是谁?”
王谦大惊失色。他发觉自己在她的面前就像是被扒光衣服,赤果果的站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她一眼便将自己看透,所思、所为、所谋全都逃不过她。
而她呢,除了知道她是岳汾和柳凤儿的嫡女,如今柳家的掌家人,天下第一谋士澹时寒的妻子,其余的皆不知晓。
“相爷,以后做事多用用脑子吧。显然你背后的那个人,比你更懂得掌控人心。”
岳秀姌讪讪,从手腕上摘下一个玉镯,“这是柳家宝藏之一,相爷拿回去给那个人看看吧。如果那个人同意与我合作,王瀚才和岳妡妤会送还相爷。”
“你知道她是本相的女儿?”王谦大吃一惊。
岳秀姌自嘲的大笑,笑得都流泪了才止住。她凄怆的望向天空,“王氏毒杀我们姐妹不仅仅是逼我们交出扳指,更多的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嫡长女,光明正大的拜认丞相为义父,脱离商女的低贱身份。其实王氏更想让自己的女儿明正言顺的认祖归宗。”
王谦并无惋惜之态,表情依旧平静的看着岳秀姌,“你若愿意,可以代替她成为本相的义女,或者成为亲生女也不无可能。”
“胡说八道!”周良怒不可遏,长剑横起,划出王谦颈侧一条血痕。
“周良,你一个小小县令,竟然对丞相不敬,刺杀本相,该当何罪!”
王谦怒形于色,一把攥住横在颈侧的长剑,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顺着手腕缓流入袖内。
“把剑收起来吧。”岳秀姌走过来,握住周良的手,“周大人,这是我的家事。是我与丞相之间的恩恩怨怨,该由我来亲手终结。”
周良沉默了,慢慢松开手。
岳秀姌顺势握住剑柄,看向王谦,“相爷喜欢这把剑?”
王谦慢慢放开手,让冷冰冰的长剑从他的颈侧滑过,由她收回。
精明炯亮的眼睛在周良左肩瞟过,“敢与本相作对的人,这世上唯有你们。看来本相老啦,竟然让你们活蹦乱跳的。”
“相爷年纪大啦,却不是老糊涂。”岳秀姌用绢帕擦拭着剑身的血渍,继续说。
“王瀚才是相爷唯一的儿子,是王家唯一的血脉。今日被我们擒获为人质来要挟丞相大人,相信背后的那个人也同样利用王瀚才的性命来要挟丞相大人。夹在双方之间受委屈,相爷辛苦啦。”
“成大事不拘小节。受些委屈又如何。”王谦拿绸巾将染血的手裹紧,定定瞧着岳秀姌。
“你果真要与本相合作?”
“只要相爷答应,十日后王瀚才和一半的柳家宝藏会送入京城。”
“好!本相答应你。你报仇,本相绝不阻拦,但……”
岳秀姌了然,“但是不能伤害丞相府中一兵一卒。”
王谦鼓掌,笑赞:“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既然如此,本相便与你三击掌为誓。”
“好。”
岳秀姌伸出手,与王谦三击掌立誓。
“十七龙卫何在!”
“属下在。”
十七龙卫出现,表情严肃。在看到丞相王谦时,他们脸上浮现冷漠。
“龙卫怎么会听命于你?”王谦错愕。
岳秀姌走到王谦身边,如男子那般拱手抱拳,“相爷,下次再见我,你要称我一声‘岳统领’。”
“龙卫统领。”王谦打量她,“为何本相不知道?”
岳秀姌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块金牌,“相爷认识这块龙卫令吧?皇上亲赏的。”
“皇上来过醉花镇?”王谦忐忑不安。
“京城。”
岳秀姌随口扯谎,“我以前随相公陪着婆母去京城治眼疾,偶然在街上遇见皇上的。”
“原来如此。”王谦恍然。皇帝很喜欢夜里出宫寻些美食,有时会把厨子请到宫里专门为他制做吃食。
十七龙卫集体汗颜。他们家的女统领竟然明目张胆的撒谎欺骗当朝丞相,万一丞相回去询问皇上怎么办?
岳秀姌抛去两颗白眼,吓得十七龙卫挺直腰板,目不斜视,脑袋空空,生怕自己一个眼神被她解读去。
“相爷,他们会护送你回去。”岳秀姌示意卫一,“一定要看着丞相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