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秀姌伸出一只手,由岳汾扶着慢慢往外走,边走边说:“王夫人去哪里了?把我丢进井里就不管不顾,想让我在井里等死也该丢下活物下去。”
“什么?”岳汾眉头直抖,气得吹胡子瞪眼,“她把你丢进井里?那口枯井里吗?”
“对呀。”岳秀姌满不在乎的微笑,继续慢吞吞的让岳汾扶着往不远处的小院走去。“听说她下令放火烧落富村,就为了逼我交出柳家的宝藏。爹爹,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岳汾听得冷汗淋淋,吱唔的说:“不知道啊。我这几日不在府里,哪知道这些事情。”
瞧着白捡来的便宜爹,岳秀姌感到蛋疼。如果她有蛋,定要割下来告诉岳汾,你们老岳家绝后啦。
不对,岳汾这一脉其实算绝后了。
想想岳汾上有兄、下有弟,那两兄弟如今是儿孙满堂、其乐融融。而身为岳家二老爷的岳汾,正妻柳凤儿给他生了两个女儿、继室王夫人生下的两个女儿还不知道是谁的野娃。
早在柳凤儿生下岳秀灵之后,岳汾在漠北贩马,大冬天被吊在冰水井里冻得差点没死了。后来命是救回来了,但他也失去生儿育女的能力。至于王夫人生下的两个女儿,估计岳汾明知道被戴了绿帽子也敢怒不敢言吧。
“爹爹,岳妡妤和岳姣妤是谁的种?”
岳秀姌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岳汾心尖颤了颤,他尴尬的干笑两声,“还能是谁的?我的呗。”
“哼,信你才有鬼。”岳秀姌冷嗤。由岳汾扶着慢慢往小小的院子里走。
岳汾又干笑两声,扶着她往小院里走,见到迎面出来的刘婆子,厉声道:“瞎眼的东西,没看见大小姐伤到吗?还不快过来扶着。”
刘婆子目光闪烁,立即默默上前来接过岳秀姌扶着。
岳汾背着双手很有大老爷气派的走上石阶,等婢女掀起门帘,才回头说:“你去东厢房歇着吧。”
岳秀姌撇撇嘴,幽怨的说:“爹爹让人用马车送我回去吧。我还赶着回去数银子呢。”
“数银子?”岳汾眼睛灼灼发亮,迈进门槛内的身子又迈回来,蹬蹬蹬几步来到她的面前,急切的问:“是什么银子?柳家的宝藏吗?”
岳秀姌抿紧樱唇,暗示性的眨眨眼睛,故意让刘婆子似懂非懂。
“大闺女,来来来,爹爹扶你进屋里暖和暖和。”岳汾突然热情的扶着她往正屋里走。
岳秀姌故作不经意的甩开刘婆子的挽扶,几乎半个身子倚着岳汾,慢慢步上石阶,跨过门槛,进了屋内。
“大闺女,你想去东屋坐着,还是去西屋躺着?”岳汾殷勤的询问,灼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子般喜不自禁。
岳秀姌心底冷笑,又是叹气。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晚餐,没有白捡的便宜爹。看看无耻没下限的便宜爹,她再次感叹自己身为女子的美好,不用蛋疼!
“王夫人不在吗?”岳秀姌四下打量,决定往东屋去,那里有一个大火地龙,烧红的银霜炭非常暖和。南边窗下是北方典型的火炕,坐上去暖暖的全身舒爽。
为了得到柳家宝藏,岳汾把不要脸的精神用尽了,巴结之势也蛮拼的。一会让人去煮热茶来,一会又吩咐把南边来的新鲜瓜果端来给大小姐尝尝,一会看她扶着腰,立即命人去请最好的大夫。
岳秀姌半靠着软枕,在岳汾终于停下拍马屁的行为,笑眯眯的坐在炕边看着她,她才哀叹气,“爹爹,柳家老宅的宝藏有好几处呢,你问的是哪个?”
岳汾心花怒放,倾着身子往前凑凑,压低嗓音也掩不住内心的狂喜,悄声问:“大闺女,柳家有多少宝藏啊?以前你娘说……柳家只有一处宝藏啊。难道你娘在骗我?”
岳秀姌冷哼,“爹爹,你是如何娶的我娘啊?”
被问到娶柳凤儿的昔日往事,兴奋的岳汾突然平静下来。他翻身坐好,沉默片刻,悠长的怅叹一声。
“唉,秀姌啊,你如今也嫁作人妇,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岳秀姌乖巧的点点头,好奇的问:“爹爹,我该知道什么呀?”
岳汾瞳眸中映出惆怅的色彩,与他平日贪婪的神采奕奕形成鲜明的反差。他端来热茶浅啜一口,深深吐气,说:“当年柳老太爷来到醉花镇,将岳家百年积业毁于一旦。我隐姓埋名沦为乞丐,后来结识柳忠,从而进到柳家做奴役。”
“我肩负家仇,怎能不报?”岳汾眼中闪动浓浓的恨意,“我讨好柳凤儿,谋得柳老太爷的信任,然后……”
岳秀姌语气平平,说:“然后将柳家的生意偷龙转凤,变成岳家的财富。”
“那是柳家该死!柳老太爷该死!”岳汾愤怒的瞪着眼睛,对着她大吼。
岳秀姌冷笑,“所以你杀了柳老太爷,杀了柳凤儿。”
“不,他们是病死的。”岳汾坚定的否认。
岳秀姌忽然抓住岳汾的手,指腹按在腕脉搏上,她咬牙切齿的说:“岳汾,你的谎话真感人,可惜……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