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瞬间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良久,才听见酒千歌微颤的嗓音:“夏衍,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来,但我再不说,会悔恨一辈子。”夏衍神情严肃而坚定,朝她挥手示意靠近一些。
他的唇瓣几乎贴着自己的耳朵,声音小的只有他们可以听见。
可是为什么,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酒千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直到君清夜强迫地抬起她的下巴,才倏然回神。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朕在这里半个时辰了。”
君清夜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本以为她会恨死自己,没想到是这么一副呆滞的模样。
“我累了,想休息。”她转身背对着他。
他双唇紧抿:“就算你再恨,朕都不会放你离开。”
“我想静静。”
等房间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酒千歌终于忍不住扑到床上,闷声痛哭起来:“爹爹,是女儿不孝……”
原来,金矿图是真存在的,岳卓为了不让他们肆意开采,隐而不报,但他心知皇上早晚会对自己下手,随时面临着诛九族的危险。
于是,岳卓忍心割断和她的联系,希望她怀恨离开得远远的,希望这世间没人知道岳灵梦这个人,届时就算动刑,也不会伤害到她!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酒千歌完全明白!
在她六岁的时候,岳卓说过一句话。
“梦梦,这世间我最在乎的是你娘和你,如果有一日这个家只能保少数人,我宁愿牺牲所有人都要你好好活着,你觉得这样的爹爹,可怕吗?”
当时的她还小,只是嘻嘻哈哈地惊呼“好可怕”。
然而现在,她真的懂了什么叫牺牲所有人!
岳卓故意亲近其他妾室和庶女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无疑是把她们都推向地狱,一旦出事,她们绝对逃不了死刑!
这一夜,她光消化真相就足以心力交瘁,更不要说夏衍还道出另一个惊人的秘密,一个能利用来对付君清夜的秘密!
那就是金矿图的所在地!
酒千歌把眼睛哭肿了之后,彻底失眠。
索性起身在庭院来回徘徊,她要想办法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墨子染,可是怎么才能传达过去?
一道细小的白影倏然从眼前闪过,抚在她脸上毛茸茸的!
酒千歌脊背一凉,震惊地看过去。
“小白!”
白狐姿态优雅地站在假山上,尾巴慢悠悠地摇晃,睨着她的目光傲气十足,却又夹杂着一丝丝抱怨。
她惊喜地跑过去,一把拥入怀中,软乎乎的毛团让整个心都要融化了。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染让你来找我的?”
说到这,她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顿时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跑进房间,拿出毛笔,刷刷地在一张小纸条上写着什么,随后折起来递给白狐。
“小白,你一定要交给染,不能像白黎那样迷路知道吗?”
白狐漂亮的蓝眼珠翻了翻,张嘴叼住纸条,转身就窜了出去,到了墙壁前,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酒千歌露出这段时间来第一个灿烂的笑容,朝它挥挥手。
城墙的树下,男子身穿一袭干净整齐的袈裟,反射着月光的微光。
看见白狐跃出,白黎弯腰,把它抱起:“施主,可以走了。”
站在他旁边的君陌落点点头,把他扛在肩头离开。
客栈,婴儿的哭泣声连绵不断。
温惠然用尽所有办法去哄还是不见效:“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从早上开始就哭个不停。”
“娘,歇歇吧。”墨子染声音平静得异常,把孩子接了过来,只是抱着不说话。
墨长卿却停住了哭泣,一抽一抽地看着他。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温惠然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不妥了,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墨子染淡淡摇头,眸光晦暗低沉,任由烛光摇曳都照不进一分明亮。
把孩子安顿好之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白黎站在一侧,递给他一张纸:“小僧带着白狐去了趟皇宫,千歌写了……”
话还未完,墨子染就倏然抢了过去。
嗤嗤嗤!
纸条瞬间被撕成碎片,扫落在地。
“你做什么!”白黎怒了。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和你无关,滚!”墨子染冷眸逼人,沉冷阴郁。
白黎青筋跳动,转身离开时狠狠地把房门给关上。
片刻后,墨子染弯腰,把纸碎片拾了起来。
正准备喊人拿浆糊进来,白黎就再次闯进,看见他在拼凑碎纸,不禁愣了片刻。
墨子染瞥了眼他手中的浆糊,冷声道:“还不拿过来?”
“……”白黎似乎明白了什么,搁下浆糊就放心地离开了。
纸张不大,撕碎了也就是被撕成六片,墨子染却粘了足足半个时辰。
看着酒千歌清秀的字体无法恢复原貌,他沉着脸把浆糊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