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合着许久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往日温和的光芒却像火焰般钻了进来,火辣刺痛。
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瞬,就消失了。
因为她的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再次陷入黑暗。
“听话,嗯?”墨子染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无奈和请求。
纪流苏抿唇,没有回应。
自小被放养的她,最不屑的就是“听话”二字,只是这一次,她不愿忤逆他的意愿。
只是再也看不见墨子染这种事情,她还是不愿承受。
墨子染趁着她乖巧不动的时候,帮她重新绑上绷带,随后听见她说:“我想单独和徐枫谈谈。”
他深深地看了眼徐枫,才转身离开。
房间很快便只剩下两人。
她深吸一口气,“徐枫,我的眼睛没有半点痊愈的可能?”
徐枫右手快速地晃着羽扇,低头沉思,不断地在房中踱步。
纪流苏也不急,耐心地等待着。
她看向窗户的方向,在脑中描绘着窗前墨子染送的蝴蝶兰。
只恨自己当时只看了一眼,没有把那美丽的紫色花瓣记住。
许久,徐枫开口打破了房中的静谧。
“有一个办法,但并非百分之百成功,还有……丧命的可能。”
徐枫说完都觉得这个过于危险,连忙补充,“其实以你习武的能力,即使失去视力,苦练一两年后也能恢复过人的武功。”
这点她没有半点怀疑,只是,有痊愈的机会为什么不去拼一拼?
“什么办法,你就直说吧。”
“潜水四丈。”
纵使纪流苏做好心理准备,听见这四个字之后还是惊得脸色煞白。
因为一般人潜水三丈,已是极限!
“这样就能痊愈?”她询问的声音都变得沉重起来。
“不知,这是一本古书写着的方法,说水底深处可挤压眼球,加以发力运功,能把此毒素排出。可是你我皆知,挤压的何止眼球!”
他以前好奇,曾尝试真的潜入水中深处,然而两丈后便感觉浑身不适,胸口闷痛,最终不得不放弃。
瞧着沉默的纪流苏,他叹了一口气,“小纪子,你也在犹豫了吧,就当我没说过……”
“不,我在想如何最快地潜入,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纪流苏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小庄稼。”
“做不到。”徐枫神情是难得的严肃。
“我会,活着回来,亲自告诉他。”
她伫立在窗前,阳光洒落在她长发上,泛着耀眼的光芒。
如果此刻看见她的眼瞳,必是光芒四射。
徐枫愣了半天,终是答应了。
纪流苏唤来了流风,让他带自己出发。
路上,流风询问事情的经过,她只是轻描淡写,谎称眼睛要痊愈需要找到一条瀑布。
流风没有过多怀疑,很快便把她带到凉城最长最高的一条瀑布旁,木桥横跨两岸。
“把我带到桥中央。”
“到了,然后需要怎么做?”
她伸手扶住栏杆,耳边传来瀑布奔腾的声音,已能想象其湍急程度。
忽而,她一把扯落绷带,绑在手腕上。
长发拂过她的侧脸,流风竟看出一种决然。
“盟主?”他有些疑惑和不安。
“到那边取一条最长的枯枝给我。”
“有什么用?”
“不要多问,去吧。”她用一贯沉稳的语气命令。
“是。”
流风转身,为她寻找枯枝,然而刚走几步,身后一阵劲风划过,他蓦地回头,惊得瞳孔骤缩。
“盟主!”
一抹绿色的身影如同天上绚丽的流星,华丽地、不顾一切地直冲而下。
水花成柱溅起,复落回,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流风手撑着栏杆一跃而起,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水底三丈,纪流苏发丝在水底散开,双眼已睁开,黑亮的瞳孔带着坚定的信念,逐步往下沉。
耳朵开始疼痛,五脏六腑都被莫名的压力挤得难受。
她捏着鼻子,眉头紧蹙,必须要在换气前潜入四丈的深度!
水流湍急,不断地冲刷着她的身子,纪流苏不得不躲在一块石头后,顶着压力往下挪动。
只一寸,压力就倏然增大几倍。
她痛苦得额头青筋突起,头晕目眩。
极限了吗?
耳边全是水无情涌动的声音,眼前则是如同深渊的水底,黑暗安宁,死亡的气息彷佛在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