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染神情自若地坐下。
“连自己亲自挑选的扇子都认不出来,就说出那么多刺耳的话,更应该好好道歉。”
纪流苏刚想反驳,就听见他娓娓道来:“最底下的斑痕约莫一寸,椭圆状,旁边附有更浅色的波点,一共五颗,再往上……”
扇骨的竹斑被他轻而易举地叙述完整,末了,他反问一句,“这些,你可记得?”
她有些窘迫,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记得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说扇子不在你身上?”
“刻字的人是雕刻大师,寻他不易。”这种事情墨子染本没想着让她知道,所以吩咐安永送扇的时候多加提防。
纪流苏释然,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扇子只是放在雕刻大师那里。
误会解除,那么剩下的就是……身份问题。
“我是多了一条命的人,这点你知道的。”纪流苏顿了顿,思考着如何开展这个话题。
“你要对付的,是当今皇上和太后吗?”
墨子染突然的一句询问,让纪流苏震惊,“你……”
回想起他曾问过琪一的身份,她瞬间有了猜测:“你认识琪一?”
他默了默,良久才道:“也许吧。如果我刚才的话没错,那么我们的立场并非对立的。”
纪流苏心中依旧有不少的疑惑,正准备询问,就被他打断了:“如果你信我。”
下一句他没说,但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信他,就不要问了。
“好。”她答应。
一个不留神,扇子已被他收了回去。
“诶,我还没看清你刻的什么字。”
“你的道歉,我还等着。”他夜空般的星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纪流苏瞥了眼他右手中的折扇,眼珠一转,落落大方道:“抱歉,是我误会了你,作为赔偿,我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她忽而踮起脚尖,快速地就把双唇……撞了上去!
墨子染瞳孔一缩,牙齿与她相碰,两瓣薄唇被嗑得疼痛。
反而是她率先倒吸一口气,捂着嘴巴低呼:“好痛。”
只是,眼底的得意是明显的。
她晃了晃抢过来的折扇,指腹抚上雕刻的纹路,终于看清了这八个字:叠翠流金,枫林尽染。
怎么都是描写秋天的词语,她还以为是更特别的。
“吻了这么多次,你还是没有学会。”墨子染轻揉双唇,微笑着步步逼近她。
“我只是在声东击西。”纪流苏平复的心跳被他再度撩起,忙地转移话题,“傅景天果然卑鄙,现在又拿荷包陷害我,不给他点颜色可不行!”
墨子染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今日不宜。”
“为何?”
“齐府正和其他官员谈事,把事情闹太大就不好了。”
“那……我请你吃饭去。”
茶楼的凉棚下摆满了美食佳肴,外加一壶小酒,舒适畅快。
纪流苏熟练地倒酒,“来,不必客气。”
“臭道士是谁?”墨子染冷不丁地询问。
“一个懂阵法的道士,没什么好说的。”
他恍然,轻啜一口酒,忽而问:“你在阵法中看见过我?”
“……是。”那场景简直……不堪回首。
他了然,品尝了招牌菜,又问:“那阵法叫什么名字。”
“情……”纪流苏戛然而止,话锋一转,“晴空万里有点雨之阵。”
“噢。”墨子染低头吃菜,掩饰住微翘的嘴角。
两人的肚子填满差不多后,不远处忽而飞过一群呈人字形的大雁,在瓦蓝的天空衬托下,美丽得令人注目。
纪流苏不禁把视线放在仰头眺望的墨子染身上,是那么的安静而优雅。
他不是那种第一眼让你觉得惊艳的男子,却像一坛千年好酒,越久越醇,十分耐看。
似乎察觉到她得视线,墨子染回眸,对上她清澈明亮的双眼,不禁勾唇一笑:“发带好看。”
纪流苏一怔,蓦地想起最近没有用他送的发簪,还叫流风扔了……
“我也觉得好看,林乐儿送的。”
“搭配我送的发簪,估计不错。”
“有机会试试。”
“扔了?”
“怎么可能!”她坚决否认。
墨子染轻笑,语气带着些许宠溺,“这符合你的脾气。”
她撇撇嘴,倒出最后的一丁点酒,和他的杯子碰了碰,“等我下次戴出来,你就自打嘴巴。”
为了这句话,纪流苏和他告别后就立刻找流风询问这件事,他给出两个字:“扔了。”
“你怎么可以真的扔了!”
“盟主的话怎可不听?”
纪流苏只好拉着他跑回那条河流旁,“告诉我,你扔在哪个位置?”
潺潺流水,深不见底。
流风皱眉:“不过是一只发簪。”
“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