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连万千言自己都不信。
就是看着顾诀现在这样,难受的紧。
不管怎么样,能让这人给点反应就行。
结果,他一股脑把药喝了个干净,从头到尾连眉头偶没皱一下。
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
眸子却再无从前的光芒。
万千言一把将按在椅子里,随手给他把了把脉,登时俊脸白了白。
“怎么会弄成这样?之前在平沙城的时候还好好的……顾诀?”
就是他这个外门汉,都觉得顾诀病的非同寻常,当即就吩咐人寻名医了。
一直沉默的顾诀,倒是张了口,“不必了。”
万千言不解,只是看他这样,没来由的就恼火,“我倒是你真哑巴了,她那里你就当真什么都不管不问了?”
江安多雨,花红柳绿人影软。
多半是因为风吹衣袂,越显得柳腰环瘦之美。
顾诀轻衫缓带,越发的显得清瘦修长。
窗外的落叶飞卷入内,拂过他有些暗淡的眉眼。
“我不答应。”
他如此道。
万千言用了许久,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一时竟无言相对。
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又气又闹,恨不能拿手里的白折扇敲死这厮了事。
“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总这么着也不是回事。”
许久之后,万千言才说出这么一句,“她那里,我去。”
“别。”
顾诀这一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
万公子一扬手,猛地打翻了手边的药碗,“罢了罢了,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只一点,别把自己折腾死了残了!我可不想给你们收尸!”
这边怒气冲冲的出门而去,走到一半却又停住,吩咐侍女道:“多留几个人照应着,要什么给什么。”
又想起点什么,“早先那女子再来,不得再进。”
侍女们应声退下。
悄然无声的在小院中忙活着。
顾诀站在窗前,细雨朦胧了视线。
也全然无心去管外头的这些人,提笔时稍顿,笔尖的浓墨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墨色瞬间晕染而出。
他轻轻把最上头的那张纸抽出,在下一张落笔。
两三句而已,却不知写了多久。
等他放下笔时,纸上的墨早已经干透。
外间的人并不敢打扰他,除却微风细雨风,整个小院显得异常的清净。
顾诀将宣纸叠好,装进信封里,拿在手中沉吟许久。
我走过江安的八百三十四座小桥,流水星河三千丈,青山万里,处处皆似你。
……
都城那边再无半点消息。
顾诀这病大半年也不见好转。
倒是万千言时不时的过来一趟,整个江安的名医都被这位满月楼主弄的惶恐不安。
“顾公子看起来并无大碍,真是蹊跷的很。”
到后来,所有人说的都差不多。
顾诀自己是知道的。
不愿让万公子再折腾别人,索性一个人走了。
很少再接触从前的那些人,同那个人从前说的那样,扁舟一叶,行走于万里烟波中。
无念海的水,咸的不行。
相思里的云,每到日暮时分,便如满天飞彩般绚丽。
他每到一处便稍作停留,独来独往,像个独行客一般。
偶尔会听到那个人的消息,梦里依稀会出现她明媚的笑颜。
晨光乍破之后,一切归于虚幻。
来来去去,一年又半载。
入了冬,终年常绿的松竹枝叶上都带了霜雪,山野间更无人踪迹。
顾诀在山中竹屋里醒来,习惯性的提笔写那么一两句。
忽然间窗前的鸟儿惊飞入内。
夏侯笙由侍女扶着爬上来,站在窗外几步,唤了声:“顾大哥。”
他淡淡的,把误闯入内的鸟儿放出去。
收拾着手边的东西,打算换地方。
之前也遇见过夏侯笙几次,对方全然一副巧合的样子。
顾诀见过陈云诺的十八般缠人大法。
自然也不把这小女儿家的把戏放在眼中。
现下这回,怎么都巧合不了。
夏侯笙看他这样,脸都涨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爬山气还没顺过来,推开侍女自个儿就跑上前。
解释道:“顾大哥,我不是有意要来打扰你。”
顾诀不甚在意道:“请便。”
“我……”
夏侯笙还打算解释来着,瞬间没法子接着往下说。
便温温柔柔走进去,帮着收拾东西,“冬季里山间冷的很,我帮顾大哥收拾行装,下山去吧。”
手刚要碰到案上的宣纸,就被顾诀压住了。
“不必劳烦。”
这人若是对谁都一副拒之千里的样子也就罢了。
可夏侯笙是见过他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