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来的有关于萧安的那些记忆确实很精彩且宏大,就如一场精彩的话本一般,每想起一点都能收获新的惊喜。
但是对于萧秦来说,他看这些都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毛玻璃似的,似真似幻,只像是一个旁观者围观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萧秦,而不是萧安。
那些与萧安有关的一切早就在五百年前就消散了,那些盛大的责任与情义,都已经随着那场战役而消弭。
现在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那个从小受尽白眼的私生子,是从一滩烂泥里爬出来的,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萧秦。
这份所谓“记忆的回归”,对于萧秦来说,只是一份难得的意外之喜,仅此而已。
其实他的记忆恢复得并不是很多,回忆起的大部分也都是关于陆宜的,所以陆宜理所当然地就成了他第一利用的目标。
竹禄书院是四大世家联合创办的,陆宜作为竹禄书院的院长,手中的权力可不小,一开始去变之阁的时候,萧秦心中难以避免地产生了些许紧张的情绪。
不过陆宜一开始感受到他刻意放出来的属于萧安的特殊灵力的气息就太过激动了,萧秦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着渐渐放松了下来。
过去的那些岁月,陆宜对萧安的信任和依赖实在是太过根深蒂固了,只要萧秦刻意让自己流露出属于萧安的深情语态,陆宜就会被往日的情谊所牵绊,全然跟着他的思路行事。
也正是陆宜一开始的信任,才给了萧秦刚刚敢于那样激进的底气。
这个举动是有些冒险了,但是铲除沈子墨的机会近在眼前,他才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萧秦走到巨蟒的身前,掏出匕首,破开它的腹部,鲜红色的血液溅上刀刃。
他收起匕首面不改色地把手插进剖开的口子中搅弄。
好在,他赌对了,沈子墨这次必死无疑。
压在他身上的那座大山终于被移开了。
一颗将要接近金色的圆润妖丹在满是血污的手中闪着轻微的光芒,萧秦把那颗妖丹抛解了几下,脸上的表情是从未在人前展示过的淡漠。
陆宜,还是一颗非常好用的棋子。
人类胸腔中跳动的欲望,因为被满足了,反而变得更加的不满足,想要得到更多。
野心勃勃,蠢蠢欲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沈子墨和凌雁月那边的情况,和他脑海中勾勒出来的画面截然相反。
区区月马兽而已,在沈子墨和凌雁月的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
让他们感到难办的,反而是怎么在对方面前合理地展现出他们自己在外面表现出来的实力。
沈子墨装弱引导凌雁月使用宝器,而凌雁月要为了守住手中的宝器,一边装菜鸡一边又想以各种合理的意外解决掉沈子墨面临的危险。
在那些不知情的妖兽看来,这赫然是两个人类之间心思深沉的勾心斗角,背后肯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事实情况是,一个自认为苦心孤诣教导徒弟,为屡屡打断他教学的意外让他逃生的事件火大,觉得老天爷是故意看他不顺眼,阻碍他的教学事业。
一个为了守护心上人给的宝贝,费尽心力,又要演戏,又要兼顾处理方法的合理性不被怀疑,一路上过得不可谓不艰难。
两个人都身心俱疲地来到月马兽领地的时候,彼此对望一眼。
“休息一下?”
“嗯,休息一下!”
沈子墨:不心急,莫生气,友好教学,你一定可以的!这次肯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凌雁月:放轻松,保清明,守护宝贝,你一定可以的!最后一场了,坚持就是胜利冲冲冲!
这样的打斗,与其说他们的对手是妖兽,还不如说他们的对手就是对方。
只不过通过了妖兽这么一个介质的掩盖,展开了一个隐晦的过招。
也因为都抱着这是最后一次的心思,所以这次是两人耗时最多的一次,也算是给足了月马兽排面了。
凌雁月的实力毕竟是摆在那的,是属于这个世界法则内允许的最高力量的存在,而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沈子墨,终究是落了下风。
“好了!”凌雁月挂着炫目的笑容向沈子墨展示着收集到的最后一颗月马草。
“不错,这可真是太好了。”
沈子墨木着一张脸,干巴巴地回道。
这真是太好了,教学任务圆满失败。
凌雁月一阵风似的轻盈地跑了过来,拉着沈子墨的手腕就要拽着他跑。
既然东西到手了,不想被缠上攻击的话,就赶紧离开妖兽的地盘。
这件事他们这一路做来已经很熟悉了。
除了沈子墨这次的步子迈得实在有些慢了一点,神色中不自觉溢出来一些困惑和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