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恐怖蔓延开来,一丝阴影突然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江丰云满脸愤慨:“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向外求援!”
“我夫人那时候还在他们手上,如果别人知道了这件事,她就会有危险。”
“所以为了你夫人一个人,你就将整座城的百姓弃于不顾,甚至将来可能会危及到更多的人!”
面对这样的指责,城主的语气依然冷静,仿佛已经在心里咀嚼演练过上百次一样:“是我鬼迷心窍一意孤行才害她被邪教掠走,我对不起天下人,但我不能负了她。”
江丰云冷哼一声,嘲讽满溢:“呵,那你还真是痴情。”
“所以,那个自称张管家的,其实是崇冥教的人。”沈子墨把话题拉回正轨道。
“对,我还想他怎么只出一次手就停手了,原来是找到了你们这些撞上门来的帮手啊。”
“你——”城主这话也带些嘲讽的意味,江丰云忍不住又被激怒。
林雅一把按住他,止住他没必要的情绪争锋。
“不过呢,那狗贼怕是想不到,他拿走的是假方子,真正的方子还在我的手上……”
他说着,便气若游丝,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到了。
凌雁月一手贴在他的后背上:“你赶紧说。”
城主感到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点,不由看向凌雁月。
凌雁月感觉到他要说什么,率先道:“上次救他的是我。你对自己下手够狠,一落败就服毒自尽,这么一会儿已经毒入心脏肺腑,我也救不了你,只能帮你多撑一会儿,让你交待完后事。”
“还有,夸我厉害的话也不用说了,我知道。”凌雁月面色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自夸的嫌疑。
城主眼睛眯了眯,哼笑了一声:“我哪有什么后事要交待?没了,就是这样。”
“真的?”凌雁月反问着,一边收回了手。
一口血立刻从城主的嘴边涌出,他咳了一声忙道:“你这女娃真经不起玩笑,我说我说。”
凌雁月这才又把手贴了回去,用灵力抑制毒性的蔓延。
“我师从天一老人,他门下的弟子都会学一套暗语,我夫人已经把五色散完整的制作过程和崇冥教秘法用暗语绣在这衣服上了。”
众人闻言,定睛往他衣服上看去,果然看到了在月光下隐隐浮动的细密的暗纹。
但看不懂暗语的人,只会觉得这是一种低调华贵的装饰,哪知里面暗藏玄机呢?
“那老狗怕是想不到吧,他日思夜想想要拿到的东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哈哈哈。”
“你们带着它,去披云阁找我师弟叶韫堂,他……”他轻笑了一声,眼角的细纹里满是风霜和释然,那个曾经骄傲固执的少年终于放下傲气,“他比我厉害,肯定能找出破解的方法,克制崇冥,拯救武林。”
少年气性,心比天高,他因固执入魔,一心只想着证明自己。
但是证明给谁看呢?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弟,他们都不在乎,只有他一人被困在自尊心的围墙,撞得头破血流。
等到幡然醒悟,至亲挚爱皆因他落入魔爪,满城百姓因他徒遭劫难,他真正成了一头困兽。
被囚禁之时他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崇冥教的人要对他下手,他便服毒自尽。
如今夫人已逝,他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他一死,崇冥教的人失去五色散来源,必定会暂缓脚步,只希望到时候能有人发现崇冥教的阴谋。
还好老天在他临死之前终于给了他一丝怜悯,让他遇到这群年轻人。
只要叶韫堂能知道这件事,他相信,他的师弟一定能拯救武林于危难之中的。
毕竟他是那样的天才。
凡人如他,努力一辈子研究出来的那点心血,于天才来说,却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的事吧。
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武士下了自杀的指令。
与其如傀儡般行尸走肉地苟活于世,不如早日给他解脱。
他目光突然悠远起来,回首一生,想着便痴痴地笑了起来,一点水光浮现在他的眼中:“我,真是……罪该万死。”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他想:我当初学医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他不会得到答案了。
凌雁月伸手在他脸上轻轻一盖,合上了他失去生机的双眼。
林雅轻叹了一声:“此时兹事体大,危险重重,你们愿意同去披云阁走一趟吗?”
江丰云第一个回答:“当然愿意。”
“嗯。”沈子墨轻轻颔首。
凌雁月凑近沈子墨,踮脚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我当然是跟着墨墨走了。”
秦煜把武士沾血的剑擦干净,插回了剑鞘,安静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站起身郑重道:“诛邪卫道,义不容辞。”
许柔:“加我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