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惊讶啊。”
沈黎佑抚着下巴,对云华的推论赞叹不已。
“我可是第一次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交谈得很少的陌生人那里获得这样的评论。”
“只要透过些许言语交流,便可以感觉出交谈内容之外的事。至于你,陛下给我的些许关怀让你感到不悦,所以才会对犯人针对我的恶意视而不见。说不定,你还教了他一些计谋。
让犯人能够因此把我逼至绝境,让陛下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怀疑我、变得无法完全信任我。”
沈黎佑高高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听你这样形容,简直就像是我在操纵着那个犯人一样,事实却是我连一步也没踏出过这间牢房,关于这点你又要怎么说明呢?”
“要明白这点也相当简单!”
艳红的唇露出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云华目有所指,透过沈黎佑望着他书桌上仅有的书籍和床上的物品。
“被允许送进来给你的东西只有书籍、每天的饮食,以及些许衣物而已。只要你说希望能送这本书来,就算不用写信也能传达出你的意思,而对方那边来的联络只要利用饮食就可以了。
只要在你被关进来前便决定好哪个食材代表怎样的意思,根本就没必要特地写在纸上吧。有心想要找出投机的方法,就怎样都找得到。“
垂眸瞥了眼已经快要燃尽的烛台,再云华说话时就不断的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见到沈黎佑并确认他真正想法的这个原本的目的已经达成,或许现在也差不多是回去的时候了。
“感谢你的高见,王嫂。让我度过了非常有意义的一段时间!”
看出云华欲走的神情,沈黎佑唇角带笑,以慵懒的语气说着。
“彼此交谈这件事代表着你又给了我新的情报。你我的交谈,也让我更清楚你是个怎样的人了,比起你从我身上知道的还要多呢。”
然后,他缓缓地伸出瘦如枯木的手,指向云华。
“你要做什么!”
铁栏内沈黎佑突然伸出的手,云华惊得连忙后退了半步,警戒的看着里面形如枯槁,眸光却如炙热火焰的男人。
“让我告诉你我在这段短暂时间内得知的事吧。你有兄弟姊妹,在排行上,你上面大概还有一个辈分比你大的人,或者是上下各一个。”
对于云华神情中流露出的骇然,沈黎佑却用仿佛医师看诊般的口气,继续淡淡的说着。
“大概不论辈分在你之上,或者在你之下,都是女的。所以你们是三姊妹吧?你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旁人拿去和姊妹做比较,但你似乎已经习惯这种情况。再来,你的呼吸总是很用力,像是在压抑些什么、似乎相当害怕自己的情绪会爆发。
把这点配合上你寡淡的表情来思考的话,代表你其实很容易被他人的意见左右。而你非常厌恶这样的自己。每当身旁有年长者在时,你总是会窥探着那人的脸色。我说的没错吧?”
云华犹如刀刃般锐利的眼神,盯着铁栏内兀自剖析自己的男人,紧绷的心再听到后面这些话后缓缓归于平静。
这个可怕的男人,云华后悔自己刚才因为他的某些话而出现瞬间的动摇。
但也幸好他对自己过于的自负,将自己刻意表现出的神情解读成方才的言论。云华心中暗吁了口气,幸好自己经历家变后惯于冷漠,才没能让这个男人窃取到她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所有东西。
对于云华对自己投来杀人般的视线,沈黎佑到很是受用,他愉快地笑着,笑容柔和了他苍白的面色,连同长发都随之飘逸了起来。
“其实光凭这些,就让我了解到另一个更为惊人的事实!”
沈黎佑的双眸紧紧盯着云华的脸,黝黑的眼眸中像是燃烧起幽幽的鬼火,无数条无形的手臂缠扰在云华的身周,想要将她隐藏的秘密都毫无保留的从身体中剖解而出。
这样的目光,云华几乎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本能的将双手环在身前,防备的看着沈黎佑。
“哦,是什么呢?”
“……你到底是谁?”
仿若一道惊雷蓦地打在了云华的身上,霎时间地下三层的寒冷空气,随着沈黎佑的这一句话瞬间凝结成冰。
云华的惊愕,沈黎佑依旧慢条斯理地说着。
“照理说,紫岚国第一公主紫泠箫没有姊妹,而且母亲也很早就过世了。至于,被拿来和某人比较的这一点,父亲对这唯一的爱女溺爱至极,绝不肯将她放出牢笼。而像你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那种环境里孕育出来的。……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沈黎佑脸上依然带着懒懒的笑容,所抛出的每一句话,却都足矣把云华逼到无形的悬崖边缘。
“现在在我面前的女子,并不是紫泠箫公主。公主并没有嫁到天晋来,而你,只是个代嫁的冒牌王妃而已。”
沈黎佑言辞凿凿的话,云华无法说出任何话来加以辩驳。
如果是普通对手的话,还能用谎言搪塞过去,以度过这次的危机。可是那方法对这男人是行不通的。
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光从云华捏造的谎言中找出一些决定性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