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春楼在平康坊属二等青楼,接待的客人以各国的商贾居多。
此时夕阳将沉,楼里除了准备晚间的迎客,得到消息的姑娘早已守候在后门期盼着云华的马车到来。
为首袅娜纤巧的女子就是仅次于花魁之下的名妓木槿,也是燕春楼的招牌。弱柳扶风的模样虽然已经让自己穿的很是低调,站在街角还是立刻引得路上游客的注意。
在她身后,此时还跟着七、八个模样俊俏的姑娘,期许的望着缓缓而至的马车。
许是燕春楼出动的规模太过隆重,她们所候在后门,还是引来不少恩客的骚动,好奇而又迷醉的欣赏着平日花银子都不太能约见的红牌姑娘。
“云医师,郑城到此路途颠簸,理应先回家休息,反而还要劳烦您不辞辛苦先到燕春楼,我等姐妹不胜感激!”
才踏下马车,轻柔中不乏激动的声音已带出木槿此时的激动,云华刚要说话,四周嘁嘁地议论和越围越多的人群。
如若是往日坊内姑娘对自己的欢迎倒也罢了,思忖着方才花英勋的描述,云华连忙上前。
“没关系,距离和母亲的约定尚早!索性来木姐姐这里打扰,说些咱们女子间的贴己话!”
云华上前本预拉着木槿赶快离开的手却抓了个空,云华愕然抬头,木槿眸光躲闪脸带窘色,双手更是往袖子中藏了几分。
“好,那……我们就快进去吧!”
呼啦啦的一大群人随着云华进楼后,道上围观好奇的恩客也由不少跟着一起进了藏春楼。
这一幕让附近不少青楼的姑娘艳羡,殊不知突来涌出如此多的客人,愁坏了藏春楼的妈妈。
木槿将云华引到自己的屋子后,紧绷的神情才缓缓松懈,低垂的眼此时倏然望向云华的脸,双膝一弯,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云姑娘,云神医,求你帮帮我吧!”
云华被木槿的举动惊的一跳,短暂惊讶后连忙弯身就想要扶起地上的木槿,却又一次被她给躲了过去。
“你可是……”
云华皱眉,抬手直接揭开眼上的黑纱,妙曼的美人顿时就变成了一具血红的人体跪在那里。
细细打量着面前人体的五脏和血脉,血管中血液流动,云华不用品脉就已经有所了解。
目光再转而细探,发现木槿右手腋下乳白色椭圆形白斑,心中已有所了悟。
“前段时间你可生过病,或是被什么烦恼所困?”
听云华没有询问自己所求,反而问了这些,木槿短暂思索后道。
“前段时间确实有一事困扰了许久,整日里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木槿所说乃是有恩客为其赎身,但以木槿此时的年龄,再在楼里熬上两年就可自赎恢复自由,因这事,她几夜犹豫难眠,身体都熬的弱了许多。
云华了然的点了点头,“拿来纸笔,我给你开两个药方,一个内服,一个需用酒侵泡数日后涂抹在患处!”
木槿拿来纸笔本还疑惑,在听到云华如此说,颇为萎靡的神情赫然一震,讶然的望着云华。
“你……知道?”
“嗯……看你舌苔淡红,脉象细滑,体内气血违和,经脉循引塞滞,此乃肝郁气滞证!后再由风邪袭腠,则体肤失养而酿成白斑。”
木槿虽然听不明白云华开始一大堆的话语,但听到最后,一双乌黑鎏金的眸子已经噙满了哀伤的泪水。
“对,对极!”
一边说,木槿一边激动的用左手指着自己的患处,“虽身体不适,也不知何时在这里长出了白斑,开始我还不慎注意,但后来又……又……”
兴许是之后的话,令木槿有些难堪,或是顾虑云华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一个在欢场上的青楼艳妓,此时竟然羞红的脸无法说出。
“我明白你的意思,哪里之患,我这次带来的东西,正好对你和坊里其他的姑娘都极为试用!”
透视下早已将木槿身体所有的症状都已了然,她所不齿的自己也早已看到,一般人也确实难以开口。
从自己的小包袱中掏出用油纸包裹的东西,打开来里面黄灿灿的像糕点的东西已推到木槿的眼前。
“这个是我前段日子提炼后的硫磺,用了些动物油脂和其他消炎杀菌的药物做成的硫磺皂,你跟楼里的其他姑娘分一下!今后每日送走客人后,都用这个清洗!”
硫磺是百火精,又能引火归源,有极强的杀菌杀虫之力,疮菌在硫磺溶液中最易死亡。她也是几次尝试后,才提取处纯度颇高的硫磺来,正适合平康坊这种地方的人所使用。
云华话语一顿,眼神蓦然变得凌厉起来,“但……一定要记住,所有姑娘的用品都要独自分开,不可混用,更不可在一起洗浴,记住了吗?”
木槿不是傻子,云华如此说明,已经明白,楼里每日里迎来送往,太多的病都是很有传染性的!
“知道了,一定按云姑娘说的做!”
木槿郑重的说着,目光已好奇的看向了桌上的硫磺皂。
光滑细腻的硫磺皂,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和平日里自己用的胰子差别极大,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