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惶恐不安。
明安侯府回京,一次一次到东宫见沈璟昀,给他带来巨大的恐慌感,当年的事情早就掩盖在时光里,知道的人没几个,也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他便能自欺欺人,觉得自己不曾做过坏事。
直到今天被沈璟昀捆在这里,他才觉得一阵一阵发冷,难道他知道谢皇后死因,要报仇吗?
皇帝身体抖了抖,眼睛阴冷无比地看着沈璟昀,若是能活动,恐怕会一口咬伤他,同归于尽也不在乎。
沈璟昀低低一笑,道:“父皇,隔壁关的,就是您最爱的姜皇后,您高兴吗?”
皇帝瞪大眼睛,挣扎不休。
皇后……他要对皇后做什么??
隔壁发出一阵轻响,似乎是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
皇帝停住挣扎,看向沈璟昀,沈璟昀面无波澜,对他道:“父皇要沉稳一些。”
寂静当中,皇帝听见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张……张安讯?哪怕时隔多年,皇帝依然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声音,张安讯的存在,是横亘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他永远都忘不掉这个人,忘不掉姜皇后看着他时,脉脉含情地眼睛。
那是他渴求一生的东西。
他身上发冷,汗水却浸透衣衫。
忽然明白沈璟昀要做什么?,就是为了折磨他,让他亲耳听见不堪的内容。这个儿子,是真正的恶魔。
皇帝却渐渐安静下来,也不再?挣扎,目光涣散的瘫坐在地上,怔怔听着隔壁的声音。
他也很想知道,这么?多年夫妻,这么?多年厮守,他的皇后心中,到底喜欢谁。
张安讯被推进屋内,他还在嘶吼,却听见一个漠然的女人声音,“别喊了。”
那声音寂寥又疲惫,似乎很不愿意看见面前的情景,回过头看去的时候,她果然也闭着眼睛,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张安讯怔怔看着面前的女人,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久好久,嗓音发颤地挤出两个字:“轻轻……”
轻轻……皇帝望着蜘蛛网横生的宫殿顶,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是皇后的小名吗?二十年夫妻,他却从不知道,他的皇后有个如此温柔的小名,他总叫她皇后,可别的男人却叫她轻轻。
姜皇后睁开眼睛,目光复杂的看着张安讯,语气同样复杂:“你?怎么被带进来的?这里是后宫?”
她从没有用这样感情充沛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二十年来,从未有过。
“我……我也不知道,轻轻,你?还好吗?”张安讯满眼都是姜皇后,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这里做什么?,一概不管了,只看着她,“轻轻……”
姜皇后沉默片刻,道:“我有什么?好不好的,是太子?送你?过来的吗?”
“我不知道。”张安讯回答,痴迷的看着她,“轻轻,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姜皇后心知肚明,除却沈璟昀,没人会干这种事情,虽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都跟自己无关,如今身处冷宫,外头的事情一概不知,她也懒得理?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叹一声:“张安讯,这些年是我误了你?,你?日后莫要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这都是那狗皇帝的错,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嫁给他,都是他的错。”
姜皇后便沉默了。
原来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皇帝眼睛红通通的,你?也恨我,二十年过去,依然怨恨我破坏你的姻缘,破坏你的感情,你?心里在意的,还是只有他。
沈璟昀默默欣赏着皇帝的表情,心中说不出的愉悦。
这个男人,当年依仗权势,害了所有人,终于也有他恶有恶报的一天。
隔壁屋子?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张安讯满含情意的声音像钢针一般,刺着皇帝的心。
他听着对面发出的声音,听见姜皇后说,“这些年我亦想你……”
便再也忍受不住,恶狠狠瞪着沈璟昀,通红的眼睛像恶狼一样,这个文弱的皇帝,一生都未曾像这般失态过。
沈璟昀举步走到他身边,“父皇,你?也有这一天。”
他伸手触碰到皇帝受伤捆着的绳索,含笑道:“父皇,如果?我现在放开你?,岂不是看不到好戏了?”
“他们两人在那边干柴烈火,就这般给人家拆散了,是不是不大好?”沈璟昀做出纠结的神情,看着皇帝越发暴怒的眼睛,嗤笑一声,“果?然,这世上除了她,你?谁都不在乎。”
他的手指灵巧的穿过绳索,轻而易举解开束缚,皇帝一拳要打到沈璟昀脸上,却被对方甩开,“父皇还是去可科你?的好皇后吧,晚了的话,恐怕二弟要再?多个弟弟妹妹,我可不喜欢给人打胎。”
皇帝猛然瞪大眼睛,浑身颤抖,脚步凌乱地走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隔壁门前,大力推开门。
沈璟昀就在后面看着。
皇帝冲进去,看着里面相拥而立的二人,喘了几口粗气,手握成拳,就要打上去。
张安讯也十分惊慌,连忙松开姜皇后,“陛下……”
话音未落,就被人一拳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