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初醒,身侧已经凉了,身边的人早就起身,手指摩挲着身侧光滑的被料,枝枝撑着身子坐起身,便露出身上的痕迹。
她脸一红,沉默片刻,扯过一旁的衣服的披上,喊道?:“来人……”
话音卡在嗓子里,枝枝望着走进来的男人,“殿下没有出门吗?”
“下雪了。”沈璟昀掩上房门,含笑道?,“今儿全城封路,出不去了。”
枝枝一骨碌爬起来,惊喜的问:“大雪吗?”
“很大。”沈璟昀点了点头,又?道?,“好在昨日带你出了门,否则接下来这几天,你想出去也动弹不了。”
他声音温柔,可眉宇间带着几分惆怅,眉间的肌肤皱着,颇有些忧心忡忡的意味。
枝枝起床之后,看着窗外?真真正正如同鹅毛般的大雪,倒吸一口冷气:“这雪也太大了,这么下去,房子怕都要压塌了。”
沈璟昀点了点头:“是啊。”
他们这边高床软枕,炭火暖融融,又?有华美楼宇遮风挡雨,自然不惧风雪,可在豪门贵胄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平民百姓,每一个灾年,对他们而言,或许就是一条命。
沈璟昀坐在圈椅里,手中握着个书卷敲着掌心,“今日清早,我要召见京兆府和六部尚书,让他们安置好城里城外的贫苦百姓,做好赈灾事宜,却不料被姜氏抢先了一步。”
“姜氏把这事交给了她娘家侄子,让父皇下大印,已经下了圣旨,无?力回天。”沈璟昀蹙眉,“他们……越发?肆无?忌惮了。”
竟然拿数万百姓的性命,用来做博弈的棋子。
姜氏早年还英明果断,如今年纪大起来,养尊处优不闻民间事,竟也不能感同身受。
“姜皇后的侄子?”枝枝歪头,“他是个好人吗?”
“姜氏门第清贵,家风正直,他自不会贪贿赈灾的银钱。”沈璟昀晃着手中的杯盏,叹息道,“但?赈灾岂是简单的事情,他一个毛头小子,只知道死读书,如何能弹压诸官员?”
“何况灾情凶险,瞬息万变,不怕他做坏事,就怕他做不好,届时便是他再无?辜,受苦的也是黎民百姓。”
所以沈璟昀才如此忧愁。
政治博弈,姜皇后想要自己的人收买人心,沈璟昀也不怎么在意。可她不该派个毛头小子来担此重任,姜氏一系也有不少有能力的人物,可偏偏姜氏想扶持自己嫡系,竟然不惜一切代价。
“殿下,您不如做二手准备。”枝枝小声建议,“如今不好抢权,你们上头争斗,也不利于下面人心安稳,底下官员更不能好好办事了。”
“你说的有理。”沈璟昀紧紧皱着眉头,“正在想该如何办,户部能拨出去的赈灾钱粮只有那么多,若是被浪费了,以后便有通天手段,也没什么用处。”
缺钱,缺粮。
历代朝廷都是如此。
满天下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可遇见灾荒,朝廷没有税收,国库里没钱,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天下大地,户部的每一分银子都要精打细算,自然不可能多出来给他。
可若现在就去跟姜氏争夺权利,倒是抢的过来,就怕被有心人看着,说皇家只知道争权夺利,寒了百姓的心,得不偿失。
“我倒有个法子……”枝枝迟疑片刻,“只是可能不太好办……”
“说!”沈璟昀没指望她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但?好歹说一声,万一能有更好的呢。
“我家……我家很有钱。”枝枝咬着下唇,小声道,“京中的许许多多富户,都和我家一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殿下何不找他们募捐钱粮,到时候自然可解京城之困。”
沈璟昀顿了顿,“你家里,粗略算一下,大约一次能拿出多少钱来?”
枝枝不疑有他,自己掰着手指头算计起来,半晌一撒手放弃了,“我家田产铺面,恐怕比殿下的皇庄要多上十倍不止,历代的积累,家中资产不敢说富可敌国,也差不多少。”
“我想着,一次拿出个几十万银两,应该没什么问题……”枝枝挠了挠头,“像我家这样的富商,京城里比比皆是,江南老家更不胜枚举,我觉得殿下要是能从他们手中抠出钱来,说不定还会有余粮。”
沈璟昀也禁不住咋舌。
他早知道这些大商贾有钱,却也不想竟会是这般吃喝不完的金山银山,挥手就是几十万银子,恐怕皇帝的私库掏出来,也要空了大半。
难怪他的枝枝,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进了东宫吃御膳,都没什么好奇的。
家中有这些钱财,她什么没见过。
“如此……也该商议个对策。”沈璟昀淡淡一笑,“若是事成,枝枝,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枝枝双瞳亮亮,“殿下此言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枝枝倒在他身侧,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半点不冷,沈璟昀却还是顺势将人抱在怀中,问她:“枝枝,你就不怕我掏了你家的家产,你父母不高兴吗?”
那么多的银子,顾家如何舍得?
顾老爷那种见利忘义的性情,恐怕要恨上枝枝了。
“不怕。”枝枝摇头,“我觉得父亲母亲应该也是同意的,连带着家中的老人家们,都不会有意见,我顾家家训,就是要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