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温远洲垂眸,道:“清乱会中最好的两支队伍,拿着执行‘先帝’遗诏的名义,对付护国大将军暂时驻扎在国都外的军队绰绰有余了。”
他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李佑希以往在朝中毫无存在感,怎地近日拥护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这么高了?
只因为他开始摄政,展现了自己的能力?
这个理由……在太元帝□□、李佑鸿尽得人心的大康朝堂上,有些牵强。
完颜看出温远洲的脸色不对,轻轻笑了一声,“护国大将军是骠骑将军的师父。这位是在何挽身死后才站出来支持李佑希的。”
温远洲还是觉得奇怪,“若说是他知道了何挽身死的消息,对李佑鸿彻底失望,故而鼓动其他大臣支持四殿下,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我们明明将何挽身死的消息彻底封锁了啊!”
完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温远洲见完颜的胸有成竹之态,自觉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于是干脆转移了话题,“到时候,师叔可要去接应?”
“这是自然。”完颜淡淡地将计划讲与温远洲,“太元帝驾崩的前一日,我便出京,与停留在京郊的两支清乱会队伍会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护国大将军的亲兵们围住……我已探得他们的兵马武器,对付他们所需的毒药不是个小数目,实在不宜全部路途跋涉时携带,故而这药的大半便由我们的安善堂出。”
这些日子,完颜忙着联系南蛮,故而一直是温远洲在打理安善堂的药房。
他蹙眉,道:“那恐怕就要将安善堂掏空了,京都中便没有任何保障!太危险了!师叔,安善堂中的毒药还是不要轻易动用才好。”
完颜微笑,“确实如此,所以由我先出京,一直等到太元帝驾崩,看看护国大将军是否有动作……若有,那我便与清乱会的两支队伍,用他们带了一路的药先与护国大将军纠缠一会儿,并同时传信给你,你马上带着安善堂中所有的药资去支援我们;若没有,那便皆大欢喜,我们便不动安善堂中的药,留着保障京都在我们的控制之内。”
温远洲抿了抿嘴,他虽然认为这个计划又是妥当,但确实是眼下最好的方法。
他起身作揖,道:“师叔思虑得很周全。”
抬起双眸,温远洲与完颜对视,问:“不过师侄我还是想再提醒一句……我们这样做,就是与四殿下彻底决裂,从此以后,就只剩下李佑鸿一个选择了。”
完颜点了点头,“之前担心李佑鸿服了药脱离我们的控制,近些天来,他的情况很好、很听话,以我的经验来说……不像短时间会失控的样子。”
“那四皇子看着呆愣,其实是个有主意的,反而不如李佑鸿好控制。”
这些天来温远洲敏感至极,又听到完颜这样的话,心中又控制不住地思虑……“以我的经验来说”……完颜判断人是否会完全失控的经验,是从哪里来的?
曾经完全失控过的人是谁?
其中会不会有……
每每想到这里,温远洲就会拒绝再思考,因为他不敢面对所有的可能答案。
他觉得自己几乎出了心病,咬文嚼字、每天毫无道理地怀疑,又畏畏缩缩地不敢求证。
完颜道:“故而……师侄,你就变得更重要了!”
“李佑鸿登基后,你就是我们清乱会与大康皇帝间的唯一桥梁,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清乱会中人,其实有很多对温远洲不放心,认为他当不了如此大任。
却不是因为清乱会曾试图控制故太子,毕竟这种事情在清乱会众人眼人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而是因为温远洲是个中原人。
完颜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他身上也流着一半中原人的血。
故而,他本人也很想提拔温远洲,让那些对中原血统指指点点的闭上嘴巴。
再加上李佑鸿登基称帝之事已成定局……
完颜这才频频派给温远洲重要的差事。
他说完这话,见温远洲有些愣愣地抬起头,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是。师侄定不辜负师叔的信任。”
“快到太子殿下进药的时间了,师侄我先行告退……”
完颜微笑着点了点头,“去罢。”
*
东宫之中。
温远洲看着李佑鸿将要尽数服下,接过药碗,笑着与李佑鸿道:“殿下的气色看着好了不少。”
李佑鸿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我的病是不是已经全好了?”
闻言,温远洲一怔,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殿下病得很重,只养好了气色,可还离痊愈远着呢!”
“可是…我好想我的太子妃。”李佑鸿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我的病没好,还是不能去护国寺看她。”
眼前的李佑鸿,举手投足都与他的太子殿下无异,几乎让温远洲恍惚。
发愣间,温远洲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住了。
他抬起双眸与李佑鸿对视,瞳孔都在颤动。
李佑鸿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要不然……温卿你去护国寺,帮我看看太子妃罢。”
……再去看看你那跪在佛像前忏悔的师父,明白过往的所有真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