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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伍拾捌(2 / 2)


慎王这样做已不是第一次了。

她不知自己心中是被保护的欣喜更多些,还是被隐瞒的愤怒更多些。

时至今日,关于这夺嫡大计其中隐情,她几乎一样也不清楚。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慎王的意思,不敢有半分差池。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中的感觉,之前种种都是为了兄长与慎王,做出了妥协。

何挽听到殿外的脚步声,抬眸看到李佑鸿的身影。

他脸上空洞的表情激得何挽的心猛地一颤。

她有预感,今晚,或许是一个把一切都坦白于她的日子。

李佑鸿的脚步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虚浮,走进殿中,抬眸扫了一眼殿中的奴仆,声音阴沉,“你们都出去。”

他站在大殿中央,看着奴仆走了个干净,然后转过身,亲自将正殿的门关了起来。

两扇门重重地撞到一起,李佑鸿应声而向后踉跄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何挽一惊,忙唤了他一声:“王爷!”

她起身,走到李佑鸿身边,扶着他走到座位之上,侧过头,能看见他爬着红血丝的眼球。

她扶在慎王手臂上的手能感觉到肌肉的颤抖。

何挽心道,大事不妙。

今日宫中发生之事,必然不仅仅是皇后病重那么简单。

她站在李佑鸿身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他的神色。

他垂着眼睛,眉毛以一个很小的幅度跳动着,手在抖,压抑的呼吸声透着明显的恐慌。

“王爷,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和我说说,让我替你分担一些?”何挽实在想不出什么事能把慎王逼成这幅模样,只能直接问了。

李佑鸿抬起眼皮,纤长的睫毛上移,露出漆黑的瞳仁,“他一定要我亲手杀了她,才肯让我继承江山。”

何挽眉头微蹙,“谁?太元帝要你杀了谁?”

李佑鸿原本空洞的脸上一瞬间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答非所问道:“她的脖子那么细、那么脆弱,仿佛我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把它捏断......”

“太子把我推开的时候,我看到她脖子上留下的红印,不消片刻就会变成乌青的瘀血。她已经翻白眼了,昏了过去......”

何挽看着李佑鸿的眼神越来越惊讶。最后她瞳孔一缩,直接上手去推了他一把,“王爷,你给我醒过来!”

李佑鸿的话语因这一推而终止,眼中的浑浊之色渐渐散去,眉眼间的悲伤却卷土重来,“对不起。王妃,我失态了。”

何挽这才缓步走到李佑鸿对面,坐了下来。

她拿起桌案上的茶盏,为他倒了一杯茶,淡淡道:“不急。夜还长,王爷可以仔细说一说自己为何失态。”

李佑鸿:“......”

他抿了抿嘴,接过何挽推过来的茶盏,冰凉的手指轻轻碰触到她的手,“裘含玉......是我的亲姐姐。”

开口一句,先把最重要的说清楚。

何挽:“!!!”

亲姐姐?

京中明明一直盛传,那个太子侍妾是慎王的心上之人。

早先何挽进王府后备受冷待,有些下人还曾劝过她学学裘含玉的性子与姿态。

不过被何挽毫无犹豫地拒绝了。

她是何挽,可以为了至亲、为了权势、为了性命去模仿另一个女人。而为男子的疼惜,她不会这样做。

她不喜欢不纯粹的感情和因为所谓爱变得卑微的自己。

听到慎王这话,何挽半晌没说出话来,“亲、亲姐姐?”

“她怎么会是你亲姐姐呢?你不是皇帝的儿......”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落在李佑鸿脸上的眼神愈发一言难尽。

李佑鸿淡然接话,“对,你想得不错。”

“我根本不是太元帝的骨肉。四个皇子中,除了故太子,其他也都不是太元帝亲生。”

时至今日,何挽终于明白了,为甚么让太元帝误认为李佑鸿被故太子附身那么有用,顷刻间就能扭转太元帝对李佑鸿的态度。

何挽垂眸,问:“......太元帝可是有甚么隐疾么?”

李佑鸿:“自从南蛮第一战后。”

何挽蹙眉,“王爷的母亲入宫送子,是因为皇后娘娘?”

“是。她们姊妹情深。”李佑鸿抿了一口茶,“我生母起初是自愿的,因为皇后承诺会放了她未来得及成亲的情郎和父亲母亲。”

何挽心思敏锐,很多事情,不必李佑鸿多说,她便能参透。

“皇帝一定要皇后的母家送一个孩子,为的就是让她彻底得罪亲人,从此之后只剩他一人可以依托,自然不会答应我生母的那个请求,让皇后与自己母家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生母被接进宫后,被强迫于服了秘药的男子交-合,马上就怀孕了。怀胎十月,她渐渐不安,觉得自己的姐姐不会信守承诺,故而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她与一个一直看守她、知道一切细情的侍卫做了一个交易。”

“那个侍卫曾为太元帝保全过第一个假孩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带领部下杀光了太元帝兄长一家,将一切做得滴水不露,是太元帝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我的生母知道,清理她母家的事,太元帝一定还会派他去做。”

“所以,她交给那侍卫一个信物,说只要他帮她保留自家的一条血脉,来日她腹中的孩子成为皇子,封侯成王后会依着这信物,给侍卫一家最大的庇护与权势。”

“也是上天庇佑,当初我生母虽未与自己的情郎成亲,其实早有了夫妻之实,战乱颠沛流离时,曾诞下过一个女婴。她是个私生子,来得太不光彩,故而连我生母的母亲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更何况太元帝......故而,保全那个女婴的性命很容易。”

“那侍卫清楚自己在做刀尖上舔血的事情,来日太元帝不再需要新孩子的时候,一定会做出鸟尽弓藏的事情。所以,他答应了......”

李佑鸿说得口干舌燥,又拿起茶盏狠狠灌了一口,刚要再说,何挽却突然接了他的话。

何挽直视着李佑鸿的眼睛,“侍卫再留住那个女婴的时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没有暴露他与你生母的密谋,但也许暴露了自己办事不利,没有清理干净皇后母家。”

“让我想一想。”何挽话语一顿,“也许......是有人告诉太元帝那个女婴的存在,而那个侍卫咬死没有看到甚么女婴,最后以死自证‘清白’与‘忠心’。然后,太元帝选择相信他,没有杀死他的家人,只把他们流放到了南疆,甚至......”

李佑鸿一惊,道:“挽挽!”

何挽并不理会他,继续道:“甚至允许他的儿子成年后,入朝为官,做骠骑将军,还让他的女儿嫁到皇家,做慎王妃。”

说完,何挽笑了一下,嘴两旁陷下两个梨涡,“我说得对吗?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短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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