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容潋不太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事实上,如果她在意江湖上对她的评价,根本活不到现在。
早就被气死了。
此时此刻,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温见机为什么放任这个谣言传播,以至于连太子都深信不疑。
容潋盯着温见机的眼睛,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问你话呢,为什么造谣!”
她的目光咄咄逼人。
温见机却仍从容地与她对视:“因为喜欢。”
他的语气中难得出现了几分任性的意味,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温柔地逼近,“因为我喜欢别人这样说。”
……
在迈进这扇门之前,他其实想好了万全的答案。
这个谣言并不是因他而起,也不可能由他一己之力澄清。
容潋其实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
他相信自己可以向她解释清楚。
但是,站在容潋面前的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容潋:“......”
她蹙眉,向后退了一步,道:“本座知道了。你在利用本座,以此在太子面前伪装成彻头彻尾的弱者,消除他对你的所有戒心。”
在仁义顶上时,容潋从未阻挠过温见机修炼。
他回到皇族之时,已经有伪装身子虚弱,不让他人轻易发现端倪的能力了。
“这只是附加的好处,并不是我的初心。”
温见机眉头轻轻挑起。
“我只是想和您的关系更亲近一点,尽管是在别人眼中。”
“我尊敬的圣教主,将我换做世上任何一个人妖混血,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所有的混血都感激您、尊敬您......痴爱您,我不能免俗。”
他的眼神与语气都过于真诚。
仿佛任何对他的怀疑,都应该被愧疚。
容潋战术性眯眼。
我信你的鬼哦。
年轻小伙也坏得很。
这个姓温的满嘴跑火车。
他嘴上对太子恭敬地就差叫他爷爷了,心里不也是天天盘算着怎么让他倒台吗?
伪装真诚岂不是信手拈来。
容潋冷笑一声,道:“谢谢夸奖,愧不敢当。而且本座合理怀疑你在进行捧杀。”
她的反应早在温见机预料之中。
他并没有半分失落,仿佛说出那番话的目的,并不是想让容潋相信他的真心。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用低哑的声音,轻轻问,“我可以继续做别人眼中,您的药鼎么?”
容潋靠近温见机的那只耳朵,没来由地麻了一下。
按理说,她应该回答“可以你****!我***你要点脸!”
但是这个谎已经撒出去了。
若突然告诉太子,这个温右一直在装虚,其实真正的修炼速度是他的一百零八倍,不久之后就会杀了你爹你妈,并一脚把你揣出皇都,登基称帝。
太子容易直接被残忍的事实打击到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她容潋,轻易是不杀生的。
可是如果不这么回答......
容潋张了张嘴,却犹豫着没吐出半个字。
于是温见机又问了一次,“……可以么?”
容潋翻了一个白眼,一挥手,“你选择继续不要脸,问我做什么?”
听完这话后,温见机眼中的迷茫太过真诚,让容潋一时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演戏。
容潋:“......”
容潋:“可以可以可以!”
“而且本座刚才和太子说,本座没有其他药鼎。”容潋仔细观察着温见机眼神的变化,“你可以做别人眼中,本座唯一的药鼎了呢。你开心了吧!”
温见机的眼眸浑圆,偏眼角是尖尖的,眼尾也妩媚地微微上挑。
听到容潋的话,他过分漂亮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却又马上被喜色代替。
他回答,“开心。”
“......很开心。”
*
温见机离开后,容潋坐在床榻上,思绪飞转。
这短短几个时辰,温见机言行举止,都在表达着“我喜欢您。”
容潋也不是个棒槌,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暗示。
他离开仁义顶的这三年,每个月都会用信鸽给容潋送信。
一共三十六封,封封情真意切。
堪称当代情书大全。
即使是做了那个预知梦的容潋,都快相信温右被自己的魅力折服,疯狂地爱上自己了。
直到再次相逢,看着人都中的所有,都如那个梦中一般无二地发展着;看着温见机在太子面前,恭顺得那么真实,背后却一直在努力踹掉太子,自己上位。
容潋倒不是觉得温右所行有多么令人发指,毕竟太子连同他妈他爹,可没少祸害小时候的温右,以及他可怜的血狐母亲。其中详情之惨烈,多年前,容潋是求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