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瑶这场架虽打输了,但心里并不懊恼,她已经牢牢记下霍瑞那套左右剑花的招数,并有了跳步转刀的破解之法,也顾不得瞧一瞧那西域神驹,只想着赶快回府细细琢磨,只要她勤加苦练,定能把霍瑞打得跪地求饶。
思及此处,闻瑶反而觉得畅快,连日来因失忆堵在胸口的那股窝囊气终于纾解出去。
她对闻玏道:“我回去啦,明日晌午再来接你。”
闻玏是小孩心性,贪玩又恋亲,一看闻瑶要走,马上就舍不得了,但也知道闻瑶不会留在这陪他,便抓着闻瑶的袖子撒娇道:“小九不饿吗?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霍瑞这时候来此,必然要用过饭再走的,闻瑶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哥哥不怕饭吃到一半,我把桌子掀了?”
闻瑶同霍瑞比武,旁人看来实在招招凶险,可在闻玏眼里,与孩童打闹无异,他咧嘴一笑说:“不怕,没事。”
闻瑶摸摸他的脸,给桐君使了个眼色,桐君立即上前,拿出两根竹条组在一起,那是闻玏除了风筝之外最喜欢的竹蜻蜓。
闻玏对能飞上天的东西十年如一的热爱,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
闻瑶转而对赫连池道:“总之,昼影我是要定了,你不如尽早送到我府上做个人情。”
赫连池冷哼一声,“你不如尽早回府上做个梦。”
他提及做梦,闻瑶心情就不是很愉快了,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径自离去。
霍瑞目送公主府的车马驶出福泰街,方才问赫连池,“昼影是怎么一回事?”
“一匹马罢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她想要你送她便是,否则她隔三差五上门来找麻烦,你如何能吃得消。”
赫连池看向霍瑞,笑道:“别说这个了,想想我就头疼,你好不容易述完职清闲下来,我命人备好酒宴,今晚不醉不归。”
霍瑞微微颔首,随他入府。
……
武学之道若想精进,往往只在一念之间,闻瑶不敢耽搁,一回府里就迫不及待拎起重刀,跑到武场去试练跳步转刀的招式。
这招虽巧妙,但破绽也多,闻瑶全神贯注,反复百次,终于将刀下破绽一一补足。
见她动作放慢,像是体力不支,默默守在一旁的流光道:“殿下,这都亥时了,要不先用膳?”
闻瑶从忘我的境界中抽离出来,这会才感到疲倦,把重刀交给净奴放置归位,对流光道:“我困了,今晚早些睡,养一养精神。”
流光忙命底下的婢女备水给闻瑶沐浴,又在闻瑶房中点了一炉安神香,只盼着她能一觉睡到天亮。
可那噩梦一如昨夜,来势汹汹。
闻瑶惊醒时,心口疼痛异常,额上冷汗直流,分明无法再入睡,偏她还让那安神香熏得困倦不已,不禁感到烦躁,“来人!把窗户打开!香炉丢出去!”
一众值守的婢女惶惶不安,生怕闻瑶怒火殃及池鱼。
闻瑶倒不至于冲她们发难,只想着自己在这里夜不能寐,那妖僧空来却安枕无忧,便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起身换上夜行衣,骑着疾风直奔钦天寺。
钦天寺近在皇城咫尺处,守卫甚是森严,闻瑶怕马蹄声惊动巡夜的纠察,将疾风拴在了澜明湖畔的一棵榕树下,自己则轻手利脚的进了山。
闻瑶想,空来既然是老和尚的亲传弟子,又爱独自诵经礼佛,性格定是清傲孤僻,必然不会往人堆里扎,便摸着寺院围墙绕到了最偏僻的一间寮房后。
这间寮房看似平平无奇,却独居一隅,且周围长满竹子,说不出的幽静雅致。
嗯……给人的感觉就很像空来。
闻瑶爬上屋顶,掀开瓦片,往下面那么一瞧,借着一盏油灯,将睡梦中的空来看得清清楚楚。
天啊!还真是!
她找的这么准!不会之前来过吧!
这怎么说也是个和尚啊!她会这么无耻?这么饥不择食?
闻瑶皱着眉头反思了一番。
会。
但不至于。
一定是妖僧使了什么手段!
闻瑶定了定心神,无声无息的将瓦片摞回去,打算趁着空来睡意正浓时潜入寮房探查,保不齐能找到什么和邪术妖法有关的东西。
在钦天寺中,空来地位超乎寻常,比住持正初还要高处几分,房门自然无须上拴,闻瑶轻易入内,四下巡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空来床榻旁的方角柜上。
那有一把精巧的铜锁。
不锁门!锁柜子!有问题!
闻瑶凑过去,抬起铜锁仔细端详,确认这不是靠蛮力就能打开的。
得找钥匙……可钥匙能放在哪呢……
闻瑶正挖空心思的琢磨,忽然听到床榻上的人发出响动,似是有起身之意,不由大惊,急忙屏住呼吸躲到方角柜的另一侧。
不妙不妙不妙!
要是被人知道她这副打扮夜探圣僧寮房,她就要名垂千史了!
闻瑶紧紧贴着柜子,几乎与之融为一体,不知过了多久,寮房终于内重归寂静。
闻瑶舒了口气,刚想继续找钥匙,就见空来端坐在床边,昏暗灯光下,一双朗若流星的眼睛正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