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乌婵脸上的表情更丰富了几分。 “那可不么?此人当真是绝世妖人,真是能作。你猜怎么着,他圈禁也能搞大婢女的肚子” “不是阮娇娇?” “要是阮娇娇那就不是事了。是阮娇娇的侍女,叫什么秋莲的姑娘。听说还是当着阮娇娇的面儿把阮娇娇气得半死。你说他也是贱,有阮娇娇那样的美人在侧,居然能看上相貌平平的秋莲?” 时雍冷笑一声。 “没吃过的都是香的。” 乌婵低低笑了起来,“那倒是。有时候我都羡慕他会投胎。身为先帝之子,犯下那等弥天大罪,也能活得好好的。说是圈禁,其实除了身不自由,旁的也没有什么两样,有吃有喝,有美婢伺候。” 时雍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与赵焕的过去,是上辈子的事情。 如今与乌婵谈起这个人,她就像个旁观者,恍然隔世。 她抬起头,月光入怀,在肩膀洒下一片银白,小院隐隐有声,安宁如同世外。 原来再多的恩怨情仇都会被时间磨灭,重新投了胎,前一世的恩怨也都能放下了。 时雍轻笑,“投胎,也是一门技术。” 用完了午膳,宝音和陈岚去午睡了,时雍和乌婵c陈红玉二人在守陵的小院附近四处闲逛。 今日天气阴沉,没有阳光,四处阴凉凉一片。 牧民一家独自在此守陵,想必也是很闲,他们开了荒地,种了些庄稼,还养了牛羊等牲畜。只可惜,大概是土地太过贫瘠,庄稼枯黄萎靡,牛羊蔫蔫瘦弱,不像是能茁壮成长的样子。 “阿拾,红玉” 乌婵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看身边的时雍和陈红玉。 “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 就在小院旁边的小园子里遛哒,外面有兵丁驻守,不会有闲杂人等能够进得来。因此,为了说话方便,她们没让侍卫和丫头跟随。 听了这话,陈红玉捏紧了剑,就要转头,却被时雍轻轻按住了手背,然后拉了过去。 “一只小野猫罢了,不必紧张。” 小老鼠?陈红玉看她一眼,松开了手。 “那个成格公主?” 时雍没有否认,乌婵吃惊地问:“她到底要干嘛?” “鬼知道。”时雍将上次在冁北的事情说给了两位姐妹,低低地道:“想必是心里不甘,一直记恨着我,想找机会收拾我罢。无妨!我们继续逛。” 乌婵眯起眼,“阿拾,你变善良了?” 时雍道:“或许。” 这个小园子紧挨着他们吃饭的院落。当年北狄人修的地方挺大,但守陵的牧民就一家子,所住有限,好多地方便荒芜了下来,这里还是昨日才刚刚收拾出来的,到处都堆放着木板竹竿等杂料。里面没有人,幽静得好,方便姐妹叙话。 当然,也方便时雍抓野猫—— 成格缠了哲布大半日,就为了气时雍。因为长公主不便招呼哲布亲王,这任务便落到赵胤头上,他全程陪同哲布,成格便趁机在他身边作妖,时不时故作亲昵地问上几个问题,赵胤碍于哲布的脸面,也不好完全不理会她,于是,她玩得很是开心 然而,她如此卖力,时雍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好像丝毫都没有被她影响。重拳打在棉花上,这让成格公主心里很是憋屈。 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舒服自在? 上次害得她昏迷,差点就死过去。虽说救了她,那不是应该的吗?她凭什么说是救命恩人? 哼!什么恩人?仇人才是! 成格想不通,来桑怎会迷恋这么一个女人? 是比她好看吗? 好像是,皮肤比她白,眼睛还会发放光,就像会勾搭人似的,个子也比她纤瘦高挑一下,天生就长得像个狐狸精。 成格越想越气,莫名又开始埋怨起自己来。 她还是吃得太多了,脸上肉圆肉圆的都是肉,腰也不够细,屁丨股不够她翘,草原的水土也养不出那么白的皮肤,还有那眼睛,她怎么看人就傻傻的 啊!要疯了。 成格咬牙切齿地想着,将自己贴在墙壁上,发现前面的三个女人已经转入了园子的角落,低头看了看手上拎的麻布袋子,冷哼一声,迅速绕道,想要赶在她们的前面 小园里有一口小池子,久未使用,水面上浮着绿油油的萍,水色脏污,看不出浅深,成格从袋子里拉出鱼线,缠在两侧的大树上,仔细观察一下地势,将袋子打开,把一只小花猫放出来,丢到池子里,学了两声猫叫,猜着时雍她们马上就要过来了,赶紧开溜。 哪料,她脚步刚刚抬起,想要跃过鱼线,一根长竹竿突然从斜刺里伸出来,敲打在她的脚踝上,成格始料不及,慌不迭地躲避然而,她运气不好,脚下没有站稳,刚好踩到池塘边沿,身子往后一仰,人便直直落了下去。 “啊!” 惊叫声震耳欲聋。 乌婵丢下竹竿,故作吃惊地跑过去。 “啊呀,这是谁家的猫儿落水了。红玉,阿拾,快来打捞。” 陈红玉一言不发地走过来,从杂料堆里抽出一块木板横放下去,身子腾空而起,一个起跃,脚尖轻点木板,将尚在水上浮萍里挣扎的猫儿捞了下来,然后转身,稳稳落在池塘边的石沿上。 “漂亮!红玉好功夫。”时雍懒洋洋地拍着手,看了
看可怜的小猫咪,掏出绢子擦去它身上的浮萍,“你也是倒霉,怎么就落水了呢?” “喵——”猫儿舔着身上的水,喵喵地叫。 而尚在池塘里的成格,双手慌乱地刨动着水,想去抓那快浮木。 “救命。救命啊!” 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就知道是只旱鸭子,不会游泳了。 时雍好笑地抱起双臂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言不发。 “你看什么看,救人会不会啊?心肠歹毒的女人。” 时雍抬了抬眉梢,似笑非笑,“扑腾什么?站起来,水不及胸,能淹死你?脑子都不长,还想整人?可笑!” 奚落完了成格,看她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池塘里,要哭不哭地看着自己,一头一脸的绿色浮萍,狼狈又难堪的模样,终于哼笑一声,转了头,不再理会。 “走吧,我们把猫咪抱回去,用巾子擦干,不然着了凉,是要生病的。” 乌婵和陈红玉点点头,抱着猫咪转身走了。 “喂!” 成格看着她们相携而去的身影,气得咬牙切齿,疯狂地打着水,“你们回来,拉我一把。混蛋!混蛋!猫都要救,就是不救人!” 后来,成格是自己爬起来的,但是她没脸这样回去见人,一个人偷偷藏在小院的柴垛里,准备等到天黑,没有人注意了,再悄悄溜回去,不必那么丢人。 时雍回来后没有看到成格耀武扬威,还有些不习惯。 当然,她不会太在意成格有没有回来。池塘水不深,她能站在水里,自然也能走出来。就算她不乐意“亲自”爬起来,她也是公主,她不见了,自然有人会去找她,无须她操心。 晚膳的时候,时雍见了赵胤一面,两个人仍是遥遥相望,没有说话。只是散席的时候,时雍见到了等在外门的谢放。 他道:“侯爷说,晚些时候来你房里。” 啧? 说的什么? 时雍歪着头看谢放。 “我怎么听着这话,侯爷是要来临幸青楼艳妓?让人好生准备着的意思?” 说话,她不看谢放什么表情,回头招呼了乌婵和陈红玉,笑盈盈地道:“麻烦回禀侯爷,我要陪小姐妹,没空招呼他老人家。自撸吧。” 自撸? 谢放错愕一下,不知听懂没有听懂,面无表情地走了。 时雍见状很是解气,仿佛一天的不满都散了,回到房里,便招呼了乌婵c陈红玉c塔娜c恩和c春秀c子柔,还有她们的两个小丫头,围坐一起。 “明日启程去哈拉和林了,今儿难得在阴山皇陵过夜,我们来玩个乐子吧?” 乌婵看她的表情,也有点小兴趣。 “什么乐子?” 时雍走过去,吹灭了油灯,只留下一盏幽幽的烛火,坐下来双手捧着脸,逗弄般说道:“天时地利人和,不讲鬼故事,多可惜啊!” 一听鬼故事,春秀和子柔两个小姑娘当即捂住了耳朵。 “不要!不要听。” 时雍摆摆手,“那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用参与了。我们来,抽竹签长短,抽到短的就讲,一人一个故事,讲过的不用再抽” 乌婵看着她的脸,头皮都麻了。 “这叫什么乐子嘛。不好玩,本就害怕了,你还火上浇油” 时雍笑道:“那不然今夜怎么过?” 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大家都不是很习惯。时雍不是很想睡,准备明天马车上补眠,但是这么干熬着等天亮也不是事儿,总得找些事来做的。 “讲吧。”陈红玉道:“不用抽签,我先讲。” “啊!” 众丫头抽气看着她。 陈红玉一本正经地坐下来,目光幽凉。她本就不爱笑,不说话的时候就给人很严肃清冷的样子,在这样的夜晚,她说要讲鬼故事 乌婵抱住双臂,肩膀抖了一下。 “不行,红玉还没有讲,我已经开始害怕起来。” 陈红玉撇头看她,“那你要不要听?” 乌婵放下手,“听。” 又害怕,又想听,这大抵是大多数人听鬼故事时的心情了。陈红玉开讲的时候,就连春秀和子柔两个嘴上说着害怕的人,也凑了过来,坐到时雍身边,一眼都不敢看背后被灯火映出来的黑影 “我曾被父亲送到京外习武。有一天深夜,我和一群师姐妹聚在一起,为打发时间,有人提议讲鬼故事。 讲故事的那间屋子很大,空荡荡的,想是许久不曾住人了,仔细嗅来,仍有潮湿腐败的气味,阴森森的。” 众人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脊背发凉。 “我们围着一盏蜡烛,一个一个开始轮着讲。我们一共七个人,我是第一个讲的,等我讲完,我又听了七个故事。开始我们都没有察觉有何不对,直到第八个故事听完,大家准备散了,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我还没有讲呢,她们怎么就走了。’接着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们讲的故事她们听不到。’‘为什么?’‘我们是鬼。画中之鬼。’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墙上有一幅挂画,画中是两个并排而坐的男女,画中人惟妙惟肖,活龙活现,好像有了血肉一般呼之欲出,他们的眼睛仿佛就盯着我” 说到这里,陈红玉突然冷幽幽地指着前面,“好像那幅画一样。” “啊!”丫头们惊叫起来。 这个屋子正如陈红玉描述的一般,挂着一副男女并坐的画像,被她这么一说,众人觉得画中人的眼睛真的在盯着自己,一个个脊背发寒,头皮都麻了,丫头紧紧抱住自己,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盯住陈红玉。 “然后呢” “红玉,你快
说啊。” 怕,还想听。 陈红玉微微抬起袖子,捋了捋头皮,徐徐道来:“后来我害怕地问师姐妹,问她们有没有听到声音,没想到,她们都说没有。我说画中人在说话,她们都嘲笑我被鬼故事吓到了,于是,我转头指给她们看,可是,墙上空荡荡漾,哪里还有画?” 在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回头望向那幅画—— “啊!” 这一次惊叫声很大。 墙上空荡荡的,哪里有画? ------题外话------ 晚安啊,小姐妹们,看了别害怕,明天解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