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来桑,期待下文。
来桑抿了抿嘴,眉头蹙起,模样比刚才更严肃了几分,说话时目光转向了赵胤。
“你们没有去过兀良汗,可能不知情。过去几十年,我们两国关系尚好,在相互往来时,要是有南晏人给我们兀良汗人带来了帮助,我们便会赠他一些我们自己的东西做礼物,这种信物也是皇室赠礼的一种。手持这种信物,再到兀良汗,就会被我们当成好朋友,受到很好的礼遇。”
时雍看他一眼,问道:“这么说,持有这个信物的人,不是兀良汗人,但一定去过兀良汗,并且受到过兀良汗皇室的赠礼?”
来桑点点头,又蹙着眉头瞄她,欲言又止:“是的,上面的文字用南晏话来说,大
抵是‘有求必应’的意思。只不过”
“只是如何?”
“自我父汗做了汗王,这种信物就没有了。”
因此,按时间推算,这就是阿木古郎做汗王时的信物了。
宋长贵又请来桑辨认了从坑底启出的别的几件物什,来桑一一摇头表示都不认识。
不料,那个刚才被赵胤冷落的崔长勋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也许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也许是为了在赵胤面前扳回一局,看了一眼摆在白布上的那些东西,重重一哼。
“早就听人说起,大都督德才兼备,学富五车,竟是连这个都不认识么?这柄长剑,来自高句。”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那一柄生锈的长剑。
赵胤扫他一眼,面无表情,时雍却听不得他这么酸赵胤,笑了笑,软绵绵地还击。
“都锈成这模样了,还能认得出它,果然是同宗同祖,一脉相承的东西。我们大晏的铸剑师所铸之剑,便是掩盖于地数十年,也没有这么生锈的,看来你们高句人,还没有学得我大晏铸剑术的精髓呀?”
时雍笑盈盈损人,不带半个脏字,说得众人忍不住想笑,又不得不生生逼住,表情就极是古怪,而崔长勋再次被激,气得脸都绿了。
“那么还敢问各位,这些埋在我高句馆庭院的尸骨都是何人?为何要杀人藏尸,陷害于我?”
时雍笑道:“如今尚未确认真凶,这位高句大人就急不可耐地对号入座,莫非做贼心虚?”
崔长勋所遇到的大晏女子,无不温良贤淑,何曾遇到时雍这样伶牙俐齿之人?愣是被她说得七窍生烟,一时情急便脱口骂人。
“你这贼妇,怎可无凭无据污人清白?看来在背后编排我高句杀人的,便是你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朝赵胤抬高下巴,一双细长的小眼睛里露出满满的挑衅之意。
“大都督,我高句慕名而来,对大晏素来友好,你们却一再出言不逊,到底是何用意,难道当真是欺我高句无人,打算把这杀人之罪强按我头上?”
来桑看他这凑上去找骂的德性,实在不忍直视。
都说他脾气暴,这位仁兄比他强多了,相比起来,他这几个月真是修炼得温文尔雅了呢。
来桑一想,更是好言好语地相劝:“长勋兄,你稍安勿躁”
崔长勋愤怒地打断他:“你二皇子忍得,我可忍不得。我又不是吓大的,今日大都督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别怪我致信我国国王,告知此事了。”
哼!
赵胤突然出声,“既然贵使生怕我们不怀疑高句,那就查上一查吧。来人!”他微微侧身,冷冷道:“高句馆庭院挖掘大量尸骨,又见高句凶器,请高句使去衙门协查一二。”
几个侍卫领命,齐齐应声:“是!”
协查一二,说法好听,可是与“押入套牢候审”并无明显区别。
崔长勋一听就急了,指着赵胤就开骂,赵胤目光冷冷掠过他年轻的面孔,又冷冷补充一句。
“回头崔大人写信,别忘告诉高句国王,让他将上一任使者遣返顺天府,以备核查。一月不至,大晏朝廷便要问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