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话?
时雍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他。
又道:“大人,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赵胤冷冷看着前方,不去看时雍的脸。
时雍不疾不徐:“是害怕那个道常和尚为你批的命数?还是懊丧对一个门第卑下的婢女动了情?大人不会为了保全颜面,杀我灭口吧?”
赵胤看着时雍无辜的双眼,静默不言。
平静了一会,他的声音恢复了淡然,“方才的事,不必放在心上。”顿了顿,他又道:“回了京,你若当真想离去,我成全你。”
“”
时雍许久没有说话。
赵胤冷漠从容地打马,“驾”一声,带着她奔行于崇山峻岭,身姿挺拔,甲胄冰寒,可是纵有满身风华亦抵挡不住他眸底流露的寂寥。
时雍笑了。
“大人何苦。”
赵胤面无表情。
时雍看着他,“口是心非。为难我,也为难自己,作孽!”
赵胤平静地低头,“坐好。”
马蹄声撞破了林中骄阳,
他嘶哑的声音撞入了时雍的心里。
这孩子真是骄矜,要给他做爹,不容易。
每个人的内心大抵会有一些埋藏很深的心事,赵胤如果也有,一定全是黑色的。他不愿跟她分享,时雍也无从得知真相。她瞥一眼他的表情,有些懊丧,原本他已经向她敞开的一扇窗户,仿佛又关回去去,甚至比往常更为严密。
马儿奔跑在这个寒冷的山峦密林里,
时雍肩膀上的氅子在寒风里飘荡而起,马儿太颠,她横坐不太稳当,一只手悄然拖住她的腰,将她搂紧,时雍慢慢弯起唇,眼角含笑看着赵胤。
“说过了,大人何苦。”
赵胤:“闭嘴!”
从赵胤抱了时雍上马,几个亲卫都离他们稍稍远了些。
许煜看着前面两个人刚才还很亲密地在聊天,突然又陷入了沉默,赵胤的马儿都快了许久,不由奇怪地走到谢放身边。
“爷近来不对劲。”
谢放一直注意着赵胤,随时准备护卫,许煜能看出来的问题,他自然也能发现。闻言,他皱了下眉头,“主子的私事,你我不要随便猜测。”
许煜叹了口气,“无乩馆是不是要多个女主子了?”
谢放不吭声。
良久,他又道:“不好吗?爷孤单了这些年。”
许煜道:“好是好,可若这人是阿拾,你不觉得奇怪吗?”
谢放问:“有何奇怪?”
许煜皱着眉道:“爷不可能娶她,那她是个什么身份呢?”
谢放斜目横他一眼,“主子的事,你少操心。”
许煜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哥,你这脾气也当改改,再这么下去,这性子越发像爷了。兄弟几个就随口说几句,何必这么严肃?要是杨斐在就好了,跟他什么都有得说,才没你这么小气”
谢放侧头瞪他,“我看是你想娶媳妇了吧?一天天的骚得慌。”
许煜一下子笑了起来,“冤枉啊!咱几个肯定得放哥你先娶媳妇,我们才敢娶不是?唉,你说说呗,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谢放没吭声,许煜又无聊了,与他并肩而行,一边纵马一边笑道:“放哥,听说你的老婆本,全被杨斐那小子给坑骗了?有这回事吗?”
谢放皱眉,平视前方,“没有的事。”
许煜哼一声道:“那就是朱九那家伙胡说八道了。我就说嘛,杨斐混账是混账了一点,断然不会糊弄咱们自己兄弟”
谢放嗯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远处的树林里,一骑快马飞奔过来。
“大都督!”
那是去前面探路的先头兵,他骑马奔到赵胤面前,面露喜气道:“大都督,翻过这个山坳,前面就是盘锦峰了。过了盘锦峰,便到卢龙界。我等沿途查探,不见兀良汗人的影子。”
安全!
这一路走走停停,已近午时,众人腹中饥饿,又累又疲,只盼到了卢龙塞,好好休整一番,闻言都有些兴奋。
“巴图怕不是还在营中睡大觉吧?哪知咱们已经过了青山口?”
“哈哈哈!”
时雍观察,这条小路仍然是顺着深涧在蜿蜒,走在林子里面,也能听到流水的声音,这条溪绕过盘锦峰,汇入滦水,巴图想要围堵赵胤,那么,盘
锦峰就是最后的机会。
如果她是巴图,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赵胤大军的行迹,会在哪里围堵呢?
时雍心里的不安还没有说出来,就听赵胤吩咐道:
“前方险要,小心兀良汗围堵。”
“传令,全军备战。”
谢放点头,“领命。”
得到命令,队伍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这是一支五千人的轻骑队伍,为了最快速度奔赴兀良汗大营,队伍放弃了重装,更没有大型的战斗机器,赵胤将队伍散开警戒,按训练的阵形掩护前进,不消片刻,就出了山坳。
盘锦锋高耸入云,已然在望。
今儿有太阳,许是时雍太紧张,又被赵胤搂在怀里,觉得有些热,出了山坳一阵冷风吹来,她觉得十分舒爽。
拭了拭额头的汗,时雍正想转头问赵胤热不热,脸色突然一变。
“大人小心!”
惊叫声过,密林里突然飞出暴雨般的箭矢。
那些弓箭手全部用树枝荒草做了掩护,在地下挖了深坑掩体,将身体埋入掩体中,头上做了掩护,很难察觉,晏军几个前哨和探子来去几回都没有发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