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在哪个陛下面前替他美言,又是要找到谁的大军才能安全呢?沐桑桑看着他,努力想要分辨他的意图,然而傅澄只是笑着,很快挽了她向外走。
雨虽然停了几天,天气?却始终没有放晴,山中?的秋夜阴沉沉的,沐桑桑坐在滑竿上,被两个人抬着赶路,傅澄坐在另一幅滑竿上,跟在离她不远的身后,留神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沐桑桑闭着眼睛靠在滑竿的短靠背上,思索不定?。假如傅澄想救她,那?么刚刚就没必要阻止她留下痕迹。但若不想救她,又没必要说那?么多含义不明的话,更?不必当着属下的面折辱那?个中?年男人,要知道如此对?待下属在军中?是大忌,除非他是看出了她的用意,帮着她杀鸡儆猴,让那?些人今后对?她心怀畏惧。
他做的一切都似是而非,沐桑桑依旧无?法判断他的意图。
她放松身体,努力想要入眠。这几天里,她得吃好睡好,尽快恢复体力。不管傅澄站在哪边,把逃脱的希望放在他身上都是不明智的,还是要瞅准时?机逃走,至少,要留下什么线索方便赵恒找她。
可在她昏迷的时?候,容貌已被改变,里外的衣服全都换了,首饰物品也都不见?踪影,如今但凡行动?就有许多人盯着,该如何脱身?
第三天午时?,太阳短暂地露了面,傅澄抬头看着日色,笑着说道:“好妹妹,已经绕过抚松郡了,等出了这个山口,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这几日昼夜都在山中?打转,一会儿爬高一会儿上低,颠簸得十分难耐,沐桑桑强忍着心头烦闷的感觉,低声道:“出山后你准备怎么办?”
傅澄看了眼边上跟着的下属,道:“自然是去?找陛下的大军了。”
“此处是交战的区域,”沐桑桑道,“有万年城的兵,但更?多的是长平的军士,你怎么确定?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
傅澄笑了笑,转头吩咐部下道:“先休息一会儿,去?弄些饭食给姑娘吃。”
滑竿落地,沐桑桑靠在椅背上没动?,深而慢地呼吸着,努力对?抗颠簸带来的不适。傅澄下了滑竿走到近前,弯腰看她,道:“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呢。”
他很快接下腰间挂着的扁银壶,拧开塞子递过来:“放了十几年的浮雪酒,妹妹要不要尝一口?”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沐桑桑一个忍不住,偏过头干呕起来。
傅澄皱皱眉,很快上前扶住她,左手搭上她的后背,想要帮她拍抚。
虽然傅澄一向轻薄,但像这样亲近的行为此前从未有过,沐桑桑一阵厌恶,不假思索反手就是一掌,低叱道:“走开!”
傅澄正低着头,这一掌擦着他的脸颊甩过,力气?虽然不大,指甲却在他脸上划出了细细的一道。傅澄微微直身,很快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我是好意,妹妹何必发火?”
“看来你这项上人头,是真的不想要了。”沐桑桑强忍着不适,冷冷说道,“无?论是长平还是万年城,哪一边你能应付?”
傅澄没有松手,轻笑着叹了口气?,道:“妹妹好狠的心,我与你也算是自幼相识,为何从来都不待见?我?”
沐桑桑还想再说,跟从的人却捧着冷肉和麦饼走了过来,鼻端嗅到那?股油腻的肉味,心头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沐桑桑来不及避让,只在匆忙中?低下头,呕一声吐在了路边的泥泞中?。
傅澄皱了眉,探手在她额上试了一下,跟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示意部下去?拿水。等水送到时?,沐桑桑苍白着脸转回身来,傅澄一手扶着她,一手将水送到她唇边,笑道:“妹妹就算嫌弃,眼下也只有我来服侍你了,难不成让那?些大老粗上手来?”
沐桑桑没有说话,默默地漱了口,重新靠在椅背上,呼吸沉重。傅澄打了个手势,几名从人连忙抬起滑竿另换了干净地方,又有人用泥土树叶掩盖了秽物,以防暴露行踪。
“此处太容易被发现,没法用火。”傅澄洗过手,拣了一个软和些的麦饼撕成小?片,慢慢往沐桑桑口中?送,低声道,“将就些吧,等找到军队,就给你做些热食来吃,话说我还从来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口味?”
沐桑桑没有理会他,只是强忍着肠胃中?翻腾的感觉,逼自己吃下那?些麦饼。无?论如何都不能生病,等出了山,等到了平地上,等遇见?军队,只要她有体力,肯定?能想出法子逃走。
可不管她怎么忍耐,刚一出山口,忍不住又呕吐起来。傅澄跃下滑竿,快步走来帮她收拾,见?她始终没有缓过来的模样,便皱着眉拿起她的手,几根指头搭上去?细细听着,似乎是在诊脉。
沐桑桑挣了一下没挣开,闭着眼睛带出几分嘲讽道:“难道你还会诊脉?”
“军旅中?有伤病很难及时?就医,所?以我还真是学过几年。”傅澄放下左手换了右手,神色怪异起来,“好妹妹,你的月事是不是迟了许多天?”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有点太狗血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