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之后?,天气越来越寒冷,若在往年,长平城里许多外?地来的商户都开始清点盘库,筹备年底歇业,好早些赶回?老家过年。然而今年,东西市两边的商家反而铆足了精神,卖东西的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翻出来,琳琅满目地摆满了货架,酒馆食肆和各处逆旅也都四门大开,粉墙上贴了大红纸的告示,告诉客人本店一?直到?除夕都不?歇业,营业直到?大年初一?。
“一?来再过些时日各国都要来使朝贺,到?时候长平城还有许多生意?可做,商人逐利,自然舍不?得在这时候歇业。”赵恒坐在沐桑桑对面,黑眸中带着隐约的笑意?,“二来元日便是?我们的婚期,这是?举国同庆的大日子,身为我们的子民,自然与有荣焉,越发舍不?得离京了。”
沐桑桑微微红了脸颊,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他们已经很多天都没有机会见面,今天赵恒提前派人给她传信,要她想法子来一?趟东市,沐桑桑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果然他在一?家常去的茶楼上,装作无意?邂逅的模样等着她,这才见了一?面。
赵恒看?着她,笑意?更深。他们只?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可以相见,而且安王府的人随时都可能进来回?事,他只?能与她隔着茶桌对面坐着,摆出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但,这样老实岂是?他的做派?在桌子底下,他的脚找到?了她的脚,轻轻地勾了一?下。
然后?他看?见,她的脸颊迅速飞起两片红云。
沐桑桑慌张极了,门外?就是?他的护卫,楼下是?大街,都能听见来往的人声,她连忙将脚缩回?来,他却?很快追过来,轻轻地又勾了过去。
“别闹了,外?面还有人。”沐桑桑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们看?不?见。”赵恒勾着唇角,声音低得暧昧,“除非有人能钻到?桌子底下来。”
“你,真是?的……”沐桑桑别过脸,紧张地观察着门外?的动静,无奈到?了极点。
他在她面前,总有另一?幅面孔,她也说?不?出对他这幅模样究竟是?欢喜多些还是?不?习惯多些,然而他对她总归是?很不?一?样的,每每想起来,心底又是?甜的。
赵恒专心致志地勾着她,跟着又用小腿蹭了一?下她的,他看?见她的脸颊越来越红,却?要强撑着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还要时不?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赵恒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天气这么冷,你好像穿的不?多,冷不?冷?”
“家里烧了地龙,我有些虚燥的底子,到?这时候若是?穿得太多就容易上火咳嗽,”沐桑桑说?着话,努力?想要把注意?力?从桌子底下勾着的腿上转移开,“所以并不?敢穿太多。”
赵恒凑近些捻了下她的衣袖,蹙起了眉:“衣服太薄了,这样的天气你穿的这样少,这可不?行。”
“平时很少出门,出门也是?坐着轿子带着暖炉,并不?冷的。”沐桑桑见他好容易将心思放在了别处,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冷。”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从桌子底下捞起她的腿放在膝上,跟着握住了细细的脚踝。
沐桑桑低呼一?声,连忙回?头去看?外?面,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做什么?”
“穿得太少了,脚腕都是?冰凉。”赵恒叹气说?道,“你该带个脚炉来的。”
“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带。”沐桑桑挣扎着想要缩回?来,然而他不?肯松手,她也并不?能挣脱,她急得眼睛红红,急急说?道,“你快放开,外?面还有人。”
“你呀,总是?这么害羞。”赵恒的声音低回?喑哑,“别怕,我只?是?想要给你暖一?暖。”
他摸索着,小心地脱下了她的小羊皮短靴。穿着布袜的脚尖尖瘦瘦,只?比他的手掌长了一?点,握在手中冰凉凉的,让他一?阵心疼。
赵恒搓了搓手掌,让手心里多些热意?,然后?握住了她的足,低声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出来了,天气太冷了。”
沐桑桑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他手中传出的热意?,传到?她脚心出,这点点暖意?渐渐向上,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懒洋洋的。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来,阿娘曾抱怨过阿爹冬天里穿皮靴会出脚汗,一?脱下来整个屋子都有气味,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转念一?想,今日才新换的袜子,靴子也是?新做的,而她也从来没发现过出脚汗的毛病,但是?刚刚走了路,真的不?会臭吗?
脸颊到?脖颈都是?通红,她带着几丝哀求向他说?道:“我真的不?冷,你放下好不?好?”
赵恒轻轻摩挲着脚底,跟着替她套上靴子,沐桑桑刚松了一?口?气,他却?又拿起另外?一?只?放在膝上,跟着脱去了短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