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兰觉得?这事儿足够破烂的了,应该再没有比这更?破烂的。
齐婶儿一脸蔑视,“我就知道你?消息不灵通,小?倩她爸被?矿上开?除了,活该,他抢了桃忠的名额总算得?到了报应。”
钱淑兰如堕迷雾里,“你?这话啥意思?那事儿早就过去了,我们又没有去矿上闹腾,桃贵被?开?除了肯定?和我们没关?系。”
流言可畏。
钱淑兰真的担心村人散布流言说他们如何?怎样,把桃贵搞得?被?矿上开?除。
桃贵那个?疯子肯定?会回村纠缠他们一家,闹腾得?他们不得?安宁。
“淑兰,你?看看你?老实的,我又没说你?们家的坏话,是桃贵自己发了昏,上班时间偷懒睡觉,结果同组的一个?新矿工被?砸断了腿。
矿上的领导还专门问我男人阎旺,桃贵是不是去农场劳动改造过,阎旺当然有一说一,还说他坏了良心抢了弟弟的当工人名额。”
说到这里,齐婶儿压低了声音,“当初,桃忠应该去矿上当巡道工,可是桃贵去了后纠缠矿上的领导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巡道工的工资太低了,他必须当下井工才能养活了家人。”
曾经,钱淑兰因为桃忠的当工人名额被?桃贵抢了,她明里暗里流过数不清的眼泪。
直到女儿在?卫生所上班也有了工资,她倏地一下心理平衡了,等到女儿现在?带薪准备高考,她越发心里愉悦。
还是国家好?啊,给了他们一家一个?又一个?希望,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们一家以后会越来越好?。
“淑兰,你?咋不笑呀?要是我啊,我就到桃福和孙蓝娣的坟头山说叨说叨这事儿,还要大笑到喘不过气。”
齐婶儿对钱淑兰的反应很不理解。
“你?要是我的话,也笑不出来,都过去了,两个?老的也没了,反正就是各过各的日子呗,你?不是喜欢侍候花花草草吗?改天来挑几筐羊粪做底肥。”
钱淑兰觉得?桃贵一家如何?怎样,都和他们一家没有关?系,甚至,她听到谁提那一家人只觉得?心烦头疼。
齐婶儿又和钱淑兰聊了几句,才赶回家去做早饭。
几天后,桃贵回了村。
他先回了桃家原来的院子,一看都是左家的人,一个?个?对他横眉冷目,他撒腿就跑。
接着,他去找桃忠,结果只看见任文彬一个?人在?院子里晒玉米。
他声称桃忠的粮食就是他的,任文彬一个?外人管不着他拿多少粮食。
就在?他要进屋翻找小?米等细粮时,任文彬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像拎鸡仔儿似的把他丢出了院门外,从里面?插了院门。
他哇哇骂了一顿,去找于长富诉苦说任文彬打了他,于长富得?给他主持公道。
于长富的原话如下。
“你?在?矿上,任文彬在?桃忠家里,你?说说他咋能打了你??一准是你?扑得?太猛到了桃忠家里找茬儿,任文彬打你?活该,你?咋不让偏爱你?到死的人给你?个?公道?”
桃忠和孙蓝娣最偏爱桃贵,不过他们已经长眠于黄土之下。
桃贵被?于长富嘲讽到了骨子里,可他一点不恼还赔着笑脸,说要回来承包土地好?好?当农民。
“现在?村里只剩下了湾地没有人承包,可你?是矿上的户口,没有资格承包村里的土地,你?只能去矿上找个?临时工的活儿。”
于长富说的是实话,他主要是半眼都瞧不上桃贵,眼不见心不烦,所以懒得?操心桃贵的死活。
桃贵胡搅蛮缠说就算他没有回来给桃福办后事,桃福的那半亩自留地也应该给他。
他想得?很美,把那半亩自留地种上,他隔三岔五就去桃忠那儿打秋风,要么去罗羊倌那儿吃喝几顿。
反正就是他饿不着还活得?不累。
“桃贵,当初我给矿上打电话让你?回来办桃福的后事,你?特么装死,现在?又回来要那点儿自留地,你?特么在?地上爬几圈学狗叫几声,我去和罗羊倌说说把那块地给你?种!”
于长富这几天上火了天天喝着黄连水,桃贵进来时,一杯黄连水,他刚抿了一口,现在?气得?把剩下的都泼在?了桃贵身?上。
有些黄连水泼在?了桃贵的脸上,黄连的苦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如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
桃贵终于认清了无比骨感的现状。
他打不过桃忠和任文彬,也打不过罗羊倌,他在?高家寨混不下去。
算了算,桃贵算出来今天是星期四,桃强应该正在?学校念书,不对,桃强早就不念书了。
就算是桃强在?家,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反正罗羊倌肯定?出去放羊了不在?家,他去找点吃的再说。
桃贵鬼鬼祟祟摸到了罗羊倌家,从后墙翻进了院子,他叫了几声强强没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