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大个男人弄得?不流血就完事了,不用打针,省下来?给别人打吧!”
桃忠急忙插嘴,一旁的钱淑兰踢了他一脚,“你是病人,听医生的。”
见钱淑兰眼睛红红的,桃忠小声嘟囔着抬杠,“我又没病,流血算有病?那你们女?人来?例假也算有病,咋不打针?”
钱淑兰噎住,求助地望着女?儿,希望女?儿好好教育一下丈夫。
桃夭然没时?间掺和他们夫妻之间的抬杠,自顾自忙着。
“老哥,咱哥俩聊聊……”常大夫熟练地给桃忠注射局部麻药后,开始缝合。
他也担心桃忠颅内出血,问了和桃夭然先前一样的问题。
桃忠一一认真回答。
“老哥,你应该是问题不大,麻药劲儿很快就过去?了,伤口会比以?前疼,两天内疼痛会减轻,三天内,夭然会给你打青霉素。”
常大夫说?完开始写诊断记录,桃夭然给桃忠打了一针破伤风后,用纱布给他包扎了伤口。
“爸,常大夫的话,你必须听,他的意思是你三天内必须在家休息,过了三天,你的伤口应该愈合结痂了,那时?你才能干活挣工分,来?,洗洗手!”
桃忠正?要用用桃家难得?一见的肥皂洗手,一听这话一张脸更加苦大仇深。
“啥?我今儿已经误了半天的工分,还得?误三天的工分!你妈今天误了一天的工分,这加起来?就是四天半,这哪行?”
桃夭然知道,这个时?代,工分和一家人的全年三餐密切挂钩,桃忠不想耽误挣工分很正?常。
可他的身体健康更重?要啊,于是,桃夭然绷了脸,“爸,你是不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不配合常大夫,不休息三天,那你的伤口很可能会恶化。
那时?候就得?到县医院,甚至是省医院做动刀子的大手术,耽误的工分更多,花的钱也更多,拖党和人民的后腿更严重?,你这是典型的只有小家的小农意识。
你能不能克制一下小气?的小家意识?男人都应该有一点大家意识,有一点国家意识!”
桃夭然老跟着蒋支书和村主任开各种会议,因此一张嘴一套一套的,很好使。
钱淑兰深情地凝望着女?儿,满脸写着“我叶子最棒,不接受任何反驳”。
桃忠苦大仇深的神?情出现了裂痕,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低头不语,乖乖洗手。
他双手指甲缝里?都是泥,用肥皂洗了好几?遍才洗干净,钱淑兰见白?塑料盆被他弄了好多泥,仔细洗干净。
女?儿叶子可是村医,不能给女?儿脸上抹黑。
“奶奶,我爸一共花了三毛钱,哎,我奶奶刚才不是还在这儿吗?”
桃夭然里?里?外外找不到孙蓝娣,他们仨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
钱淑兰愁的,“叶子,你奶奶肯定回了家,不想给你爸的看病钱,我们这就回去?要钱,八成?又得?吵起来?,我怕你爸再被你爷爷打流血。”
卫生所就在村委会的隔壁,桃夭然直接去?找村主任说?明情况,连她弟弟桃军的上学?困难都说?了出来?。
“夭然,桃家的情况比较复杂,这样吧,我们一起过去?,保证你爷爷不打你爸!”
村主任说?完,通知蒋支书和村里?的民兵营长一起去?桃家。
“老叔,桃忠在生产队脱炕坯挣工分,你过去?什么也不说?就打人是不对的。”
进了桃家,村主任开始梳理桃忠受伤事件。
见村主任等人都进来?了,桃福倚靠在炕头那儿,依旧摩挲着旱烟杆儿,一副倚老卖老的既视感。
孙蓝娣隐隐觉得?今天事儿闹大了不好收场,她硬挤出点儿笑容.
“老头子,这一下来?了这么多大领导,我去?供销社买点红糖回来?煮糖水。”
她这样说?,一方面?是征得?桃福的同意,一方面?提醒桃福好好应付村主任等人。
“没钱给军军交学?杂费,没钱就是没钱,你装啥有钱人?男人说?事儿,你少插嘴!”
桃福语气?蛮横,不过还是坐直了一些。
蒋支书脸色难看,“老叔,桃忠自始至终没有抱怨过你一句不是,他是个好同志,夭然在卫生所和生产队任劳任怨,也是个好孩子。
你作为桃家的当家人,能不能别给他们脸上抹黑?承认一下自己犯的错误,保证以?后再不犯同样的错误!”
听到蒋支书夸奖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钱淑兰心里?甜滋滋的,更想为儿子桃军争取一下,争取今年就入学?念书以?后做文化人。
桃福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我是桃忠他老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桃忠指使他老婆搅家不和,我打死他是他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