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提着剑,往前走,木离却未走,跟在他身旁,问道:“你的师兄弟为何要为难你?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报仇,也去划伤他们的手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玄变诀的功夫熟了,好多事情都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谢烬渊一听,顿住脚步,侧眼看她笑得天真无邪,皱眉道:“同门道人,本是意在切磋,何来仇怨,这样的话不必再提。”
木离不解,看向他染红的袖袍:“可他们三个打你一个,本就不公平,你无戟无剑,何谈切磋。我不过是想帮你出口气罢了。”
“我不需要你帮我出气,梓芜山中事,你是什么人,何须为我出气。”
木离不假思索道:“我喜欢你啊,当然要帮你出气,他们伤你一剑,我就要去伤他们一刀。”
又是这一句喜欢,谢烬渊心弦一颤,见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一时语塞。
木离却忽然凑到他脸前,笑道:“你的额头红了。”
谢烬渊往旁侧退了一步,转回头道:“你……不可肆意伤人,更不可在梓芜山中胡来。”
木离听他说得冷冰冰的,只好应了一声。
吊楼就在眼前,木离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天色:“我该走了,改日再去看你。”
见谢烬渊回头,木离又上前一步道:“可梓芜山的剑阵有些厉害,我每次去都要颇费一番功夫,你把这个拿上,我便可以与你说话了。”她把一道传音符塞到他的手里,“这是我特意做得,只能传音我一人,你收好。”
塞给他以后,怕他不收,木离立刻捏诀而走。
谢烬渊看了看掌中薄薄的一张道符,目光又瞥向手中的长剑。
木离,李孟寒唯一的关门弟子,行事乖张,无所顾忌,这般三番两次来往,真是因为她口中说得喜欢他,不过短短数面,又因何喜欢呢……
“师兄!”
谢烬渊回过神来,将道符塞入腰间。
刘紫鹜和刘壁下得楼来,却见谢烬渊在原处发呆,左臂上还有血迹。
“师兄受伤了,如何受得伤?”她想到先前的玄天峰的女道士,“是李孟寒的徒弟么?”
刘壁一听,也望向谢烬渊。
谢烬渊摇头,只拱手道:“徒儿技不如人,还须历练。”
刘壁见他还是多一句话都不肯说,只好对刘紫鹜道:“回到山中,去取些丹药给你谢师兄。”
刘紫鹜点头,眼珠子错也不错地定在谢烬渊身上。
刘壁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
她的女儿一颗心都在谢烬渊身上,此番,若是谢烬渊真的拿到玄光剑,他再决断也不迟。。
月牙高挂,木离回到玄天峰上,第一时间先去了李孟寒的竹舍。
他先前的古怪,心中委实放心不下。
竹舍外静悄悄的,她敲了敲门:“师尊?”
门中不听回音,她试着推了推门,一推就开。
她指尖燃点青火,轻轻一吹,火光落到榻旁的烛台上。
竹席上空无一人,木离左顾右盼,出声唤道:“师尊?”
仍旧没有回音,她举着烛台到榻前仔细看了看,榻上落了几根鲜亮的翠绿鸟羽。
她并未在意,只伸手拂去。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回来,她只得悻悻而归。
走到自己屋舍的时候,忽听半空一声鹤鸣,仰头一看,却是青檀托着李孟寒不知从何处回来。
木离遥望一眼,李孟寒神色如常,她因而放下了心来。
回到房中,只念了小小一会儿经书,木离便昏昏欲睡地倒在了榻上,她摸出枕头下的传音符。
轻轻一点,符上的青色脉络流光,符箓立了起来。
“谢烬渊。”她叫道。
等了几息,没有回复,她又唤了一声:“谢道友。”
周遭依旧静悄悄,她叹了一口气,却突然听见符上忽然传来谢烬渊的声音:“嗯。”
木离翻身而起,“你真用了我的符?”
传音符另一端的谢烬渊见到符箓上的青光流转,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耳边,听上去有些惊讶。
他确实不该留着这道符,谢烬渊将要动作,却听木离笑了一声,语音急切问道:“你如今身在何处,回了梓芜山么?手还疼么?”
他愣了片刻,才答:“嗯,不疼。”
木离笑道:“谢烬渊,你不爱说话么,还是你不爱与我说话。”
谢烬渊不爱说废话,可是她太过胡搅蛮缠,不等答话,就自说自话起来:“不过,你今日受了伤,想来是有些神思困顿,我便不打扰你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再同你说说话,不过最近师尊管得严一些,下一次见你,可能须得是数月之后的宗门大比了。”
她话音落下,道符上的青光消散,也软趴趴地落到了桌上。
谢烬渊捏起道符,往烛台上送,可那火光舔舐过道符,却丝毫印记也没留下。
他兀自笑了半声:“小看你了。”他将道符夹在了书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