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诸事繁杂,拓跋泰在正殿批了一天的折子,直至傍晚时分内侍掌灯,他才惊觉已经过了一日。
御前伺候的大监叫福全,二十多岁年纪,本是掖庭局里的一个小令,但拓跋泰幼时进宫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彼时幼童纯真,待王孙子弟也一片赤忱,是故拓跋泰记得他,称帝后就把他找出来,直接放在御前。
“陛下可要传膳?”
拓跋泰虽不觉饿,但也知到了用饭的时候,于是点头:“可。”
他站起来松活了一下筋骨,看着逐渐暗沉的天色,正想开口问问明日嫔妃出宫的事宜,这时福全来报,说是世子妃韦氏求见。
江肃封王,江恒是他嫡子,又是拓跋泰义兄,所以也封了世子,韦清眉乃其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便是世子妃。
“她?”拓跋泰皱了皱眉,“宣。”
只见韦清眉提着食盒进殿,俯首觐见:“臣妇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拓跋泰赶紧让她起身,“嫂嫂请起。”
只见韦清眉一如既往地装扮素雅,弱柳扶风的模样,与浓烈张扬的崔晚晚截然不同,是一种较为寡淡的颜色。
“嫂嫂怎来了?兄长呢?”
韦清眉浅笑温柔,道:“夜深露凉,夫君他身子不适不宜走动,但心里牵挂陛下,所以让我来看看您。”她瞄见旁边的桌子上摆着未动的御膳,“陛下还未用膳吧?正好,夫君让我熬煮了参汤,陛下喝一碗吧。”
她从食盒里拿出汤盅,正想奉给拓跋泰,又突然一顿。
“瞧我竟忘了规矩。”韦清眉转手把汤递向福全,“请大监先验过。”她有些讪讪的,“臣妇一时糊涂,还总以为是从前在家里……望陛下恕罪。”
听她提起从前,拓跋泰冷肃的脸柔软几分,招手让福全把汤呈上来。
福全迟疑:“陛下,这不合规矩……”
“无妨。”拓跋泰接过汤盅饮了几口。
韦清眉则略有紧张地看着他,关切问道:“陛下觉得可还能入口?”
拓跋泰浅笑:“嫂嫂手艺依旧,与从前一样滋味。”
韦清眉的父亲韦禄曾是宣威将军,当初也是安乐王世子旧部,不过却受到牵连,被贬至边关当了个八品副尉,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后来又在江肃麾下任职。拓跋泰被江肃找回认了义子,韦禄是知晓其身份的,是故对他格外关照,又怜惜他在军中孤苦,常常喊他到家里吃饭,生活上的事情也诸多照应。
那时,十四五岁的少年个子窜得飞快,衣裳总是很快就短了,都是韦清眉给他做新衣纳新鞋,小儿女的心思也浅显,韦禄还曾开玩笑要给二人定亲。
只是后来,韦清眉嫁给了江恒,拓跋泰尊她为长嫂,从无逾矩的言行。
不管怎样,两人确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在。
拓跋泰喝了汤,见韦清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有话想说。
“你们殿外伺候。”
拓跋泰挥退内侍,问道:“嫂嫂可是有什么难处?”
“其实……”韦清眉落下泪来,“阿泰,我很苦。”
说着低低啜泣起来。
拓跋泰诧异之余有些手足无措,想找块帕子给她擦泪,站起来却突觉天旋地转,眼前也不甚清明起来。
“阿泰你怎么了?”
他脚步踉跄跌坐在龙榻之上,韦清眉上前扶他,隔着衣裳都能感觉他肌肤滚烫。
拓跋泰心中闪过不好念头,努力维持着理智,费力想推开她:“福全——”
“我先扶你躺下。”
拓跋泰昏昏噩噩,被她搀着进了内室。身体跌进柔软的床榻,他察觉韦清眉松开了手,正想着先熬过这一阵再说。
不想,一具娇软温香的躯体靠过来,嗓音缠绵媚柔。
“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