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勾搭到那些?无权无势的小贵族,你连神父都勾搭到了。”
“国王不在,比芝卡帝国谁都要给?神父面子,就连大王子都要恭恭敬敬的!”
“一个小小的史密斯家族,我?相信美貌的爱丽丝公主,能办法做到保护我?。”
爱丽丝食指放在唇边,警告她:“不要乱说?哦。”
“神父可是个正直又古板的老男孩,你污蔑我?可以,但?不能污蔑神父,知道吗?”
能为一个女孩守身如玉三十多年,这种痴情,爱丽丝不予评价。
但?这份感情,最起码是不可以被随便玷污的。
“还有呢,我?帮你的前提是,你真的能够约到它。”
爱丽丝提醒她:“它可不是好东西,最好别让她知道你背叛了它。”
她出了审讯室,隐隐约约闻到了冷冽的雪松香。
——是神父身上?的味道。
但?却空无一人。
爱丽丝疑惑。
“神父来过了吗?”
怪物没有回话。
爱丽丝回头看向少年,与祂冰冷的琥珀色重瞳对视,遍体生?寒。
——祂,在生?气。
不同于以往在闹小脾气。
而是滔天?的怒意。
来自神明的怒火,哪怕是伪神,也?不是爱丽丝能够承担的。
她腿一软,依靠在墙上?,才没有瘫到地上?。
湛蓝色的眼眸望着怪物,湿漉漉的大眼睛,浸着可怜与娇弱。
但?都是假象。
伪装之下,最是无情。
她娇软的问:“你在生?气吗?”
怪物语调阴冷:“为什么要去见它?”
爱丽丝眨眨眼,疑惑反问:“我?连见谁的自由也?没有吗?”
少年咕哝:“不可以见它。”
怪物这种强硬,反而激起了爱丽丝的逆反心理。
本来无时无刻的凝视与被掌控就够令人心烦了。
公主微微笑了,“我?很想见它呢。”
见到它。
让你们自相残杀。
但?此?时,怪物发了怒。
天?地陡然塌陷。
长廊两边的烛火摇曳,映照在墙壁上?的影子不停跳动,像极了怪物的张狂挥舞着的触手。
昏黄的烛火成了个光圈,慢慢变大,变大,变大,成了怪物琥珀色的重瞳,灼热地,凝视着她。
烛火猝然炸开。
爱丽丝不自觉的闭眼。
再次睁开眼时候,闻到的是浓烈的,让人几欲作?呕的腐臭味。
眼前是一望无际,漆黑且平坦的沼泽,不知名的残骸深陷泥沼,但?露出的巨大白?骨已经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无边无际的孤岛。
渺小的公主。
像是一滩墨水中,滴入了一滴白?色颜料,不仔细窥探,完全?无法见到。
爱丽丝踩着松软潮湿的土地,华丽精致的皮鞋带起黏稠的烂泥,留下浅浅的痕迹,很快又被湮灭。
很快。
她的脚踝埋在了泥沼之中,还可以艰难前进,但?她却不想动了。
泥沼之上?荡起阵阵波纹。
潜伏之下。
是怪物在蠕动前进。
爱丽丝身形晃动了下,没有稳住,跌倒进肮脏的泥潭。
她躺在沼泽上?,慢慢下沉,望着惨淡的天?空,与刺眼的太阳——
真难过呢。
又是这种结尾。
公主闭上?眼。
泥沼淹没了大半个身子,无数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即将?要将?爱丽丝包裹。
但?在靠近她的那一秒。
停了下来。
宛若一副饭单调又暗沉的油画,没有注入任何灵魂,全?是扭曲的行尸走?肉。
爱丽丝在泥沼中一直躺倒晚上?。
可以动。
但?站起来,一定是满身污浊,倒不如一直躺着。
月亮爬起来,清辉洒下。
银色铺满了孤岛,竟然有几分诡异的浪漫与暧-昧。
耳边响起了脚步声。
侍女,骑士,圣子,少年,少年的哥哥,少年的母亲……
以及怪物。
触手盘亘在她身旁。
低低呓语:
“爱丽丝……”
“为什么要去见它?”
爱丽丝没回答这个问题。
怪物又问。
“你最喜欢谁……”
那些?化身,你最喜欢谁。
最喜欢谁,便让谁留下来。
爱丽丝在心中把祂的话语补充完整,望着那轮圆月,仿佛是在与怪物对视。
涌起无尽的恐惧。
但?却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她不受控制地开口:
“好烦。”
虚假的化身骤然消散,沼泽掀起了惊涛骇浪,万物皆被黑暗沾染,沦为死寂之地。
在巨浪来临之前。
爱丽丝歪了下脑袋,望向发狂的怪物,眉眼一弯,露出诱人的梨涡:“你可以杀了我?吗?”
无数触手癫狂挥舞的动作?,好像被按下暂停键了般,陡然停顿。
祂嗓音粗哑。
“你不会死……”
“不会死……”
“永远不会……”
爱丽丝轻轻叹息。
——多么恶毒的诅咒啊。
泥沼的巨浪终于落下,震起黑色浪花,与阵阵波澜。
那轮金色圆月又重新露了出来。
渐渐,圆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变得又细又长,不断跳动,在墙壁上?映出了诡异的影子。
又回到了教廷的长廊。
爱丽丝已经坐在地上?,倚靠在冰冷的墙壁,狼狈至极,没有半分优雅,却透着脆弱且被蹂-躏过后的凄惨美感。
舞动的蜡烛被少年遮住。
祂神色与往常无异。
俊美脸庞清冷无比,琥珀色的眼眸无法窥探出任何情绪,冷淡的宛如教廷门外?屋檐凝结的冰凌。
公主脑海中,关于沼泽的记忆渐渐消失,正一点一点被擦拭干净。
她嘲弄的笑了声。
每次都是这样。
连自己的记忆都没法保留。
爱丽丝装作?天?真无知的模样,问:“为什么我?会坐在地上??”
少年抿唇。
“你生?病了。”
公主:“嗯?”
怪物:“体力不支,所?以倒在了地上?。”
爱丽丝叹了声:“这样啊。”
正在此?时。
她周围陡然炸开光芒,身下浮现着诡异图案。
急促的脚步声赶了过来。
爱丽丝扭头。
是神父。
奔跑之下,衣袍猎猎作?响,发丝再也?不是往日的板正,额前的碎发凌乱的垂下。
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倒映出复杂又诡丽的阵法。
将?少年彻底圈禁起来。
紧接着,他抽出了利剑,冲怪物砍了过去。
爱丽丝扶着墙站起身,没有去看他们的打斗,甚至没去猜测神父忍了怪物这么久,为什么忽然就动手了。
她扶着墙,垂眸。
是因?为另一只怪物指使的吗?
忽然之间。
神父摔倒在她身边,苍老的手掌依旧紧紧握住剑,喘着粗气。
他用剑撑着身体,站起身,目光凌厉又狠绝,没有分给?公主半点眼神。
又提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爱丽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伸手按住了他,但?实在没多大力气,最后只能死死扣住他的腰,用气音虚弱说?:“不要送死。”
——这是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的行为。
神父身体彻底僵硬。
少年眼中彻底泛起杀意,在祂一步一步朝神父走?来时。
爱丽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夺走?了神父的刀——
烛火发出劈啪声响。
冷硬的利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寒光凛凛,血液沿着锋利刀尖流下。
公主倒在地上?,裙子渐渐染上?血液的猩红,正巧能看到,不远处拿着弩-箭,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里的阿芙拉。
——木偶人向来平静的脸庞,浮现着几分怨恨。
爱丽丝闭上?眼之前,心想:
陆斯恩派人杀怪物的时机真巧呢。
来的刚刚好。
不管是神父,还是阿芙拉,她都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