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下,他抬手理了理被微风吹乱的发丝,肤色被衬得如雪,一身墨绿色的宽松衣袍,颇有魏晋遗士的风采,潇洒随性,悠然自得。
他道:“恭候佳音。”
“好啊。”霁云来起了玩心,大拇指在船边抹了一圈,趁着兰泽钓鱼时的不注意,果断且快速的捏上了兰泽的脸,印下一个大大的拇指印。
“哎呀!你你你你……”
兰泽刚反应过来,她便飞到岸边,遥遥望着连鱼带杆全丢了的兰泽,在原地气得跺脚,哎呀哎呀不断,趴在船边以水为镜去看脸上黑灰,覆水洁面。
霁云来大笑,道:“你便等着本天降神君的好消息吧!”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找不见盛器,便用神力托起一团脑袋大的水,悠哉悠哉的往回走去。
习惯使然,以往她进屋向来都是走门,上楼需要用阶梯,这会被折腾了一下,干脆便从窗口进了。
回了阁楼,她找了个小盆,将水放了进去,再一回头,却见小狐狸坐着她的椅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眼角还有泪渍,鼻头红红的,两只耳朵垂下来,盖住了脸。
果然我见犹怜,生得绝佳,羸弱娇小。
这便是兰泽说的能打败她的人?怎么看也不能啊。
不过想想这三界无数人,知晓她身份还敢在她面前说话的极少,不仅敢和她说话,还胆敢这么气壮的,更是屈指可数,况且这屈指可数的几个中,又哪个不是身怀本领,受敬仰的一方之君。
这小狐狸是头一个,没本事没头脑,光靠嘴甜说了几句好话,她反而束手无策了。
果然,如她这般是不能同别人讲理的,最好直接出手,否则这三界众生都和这小狐狸一般,她岂不是要亏死不成?
霁云来将其抱到床上,连夜砍了后山一个古树,造了一张小床。
对于造床这手艺,霁云来是很有自信的。
想当初跟着玄度在雪山清修,她们也是一人一张床,但那时霁云来常常控制不住体内神力,有时不慎,猛地一个翻身便能将床震断。
为此,玄度为她造过许多床,正所谓耳濡目染,霁云来看了一千年,毁了上万张床自然也造了上万张床,这么看下来,早便会了。
后来,为了不打扰到玄度修炼,她学会之后便自己开始做,从生疏到成熟,再到精通,如今做得是得心应手。
没办法,谁叫当年穷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事后,她看着空荡荡的床,又去凡间买了两床被褥垫上,上去滚了滚,觉得舒服了,适才歇息了会。
这都是当年玄度教她的,如今想起来,真是很怀念那时候,那时候她估计也和这小狐狸差不多吧。
也许比这小狐狸要调皮一些。
她拿出青峰朔月,在河边接着磨,许是太用力了,居然把磨石给磨断了。
那磨石断的很不巧,断得太尖锐,将她手掌划伤了一个大伤口,她顿了顿,青峰朔月上的铁锈依旧没有变化,倒是染上了血,害怕如兰泽所说被强行认主,霁云来连忙将其洗了干净,再去查看自己手上的伤。
鲜血流出染红了脚下的浅滩,她伸入水中洗了洗,血依旧止不住,正欲再伸入水中洗一下,伤口突然被一块棉布包裹了住。
一只小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连忙的从布袋中掏出布条绑起,动作娴熟,一丝不苟。
正是小狐狸。
她面露担心的看着霁云来,急道:“你,你怎么可以就拿到水边洗呢,血都流了一地了。”
霁云来下意识便想将手藏在身后,但一看已经被人包裹好了,便放了下来。
她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小狐狸瞪着她。
她又道:“我可是上神,流点血而已,怕什么?又死不了。”
小狐狸道:“可是会痛啊。”
霁云来道:“一个小伤,有什么好痛的?”
小狐狸似乎又生气了,怒道:“你怎么就是不在乎自己呢?”
竟然敢后她?
怪不得兰泽说自己会栽在这小狐狸手里,这小狐狸什么没有,胆子倒是挺大,竟然敢给她甩脸子,一脸横,比她还横!
霁云来如何会让兰泽赢?
她道:“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惹我啊,本上神可是连天帝都敢打的,打一个你还不是和捏碎一只蚂蚁一般。”
她说完再去看小狐狸,只见小狐狸怔了怔,眼眶又红了。
难不成是她话说重了?可她骂三界那群人的时候狠多了,也没见有人哭,这小狐狸怎么这么娇气?
完蛋,又得哭,要是又哭了,那她不得烦躁死?
不然还是先让让她,免得再哭,搅得人心烦。
“其实我……”霁云来正欲开口,话还未说出口,小狐狸忽然起身,又走了。
霁云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晃了眼,回过神来,才喊道:“要不你给我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