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裴永骁突然道:“带上来。”
随着他的吩咐落下,林德立刻离去。没多久,林德回来时,后面跟着两个手下,而那两手下抓着的,正是杜青宁。
当?舒遥看到杜青宁,瞳孔难得微缩了下。
裴永骁仍旧面无表情,只道:“她和你的师父,谁重要?”言罢,他的剑也架到了杜青宁的脖子上?。
杜青宁抬眸看了眼舒遥,便又垂下了眼帘。
那天晚上?,她本是在睡觉,却被突然闯入的林德下了迷药,乔装成他的手下,给半昏半醒地扶走了。再?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在去浔川的马车里,而且跟得是裴永骁的军队,并被控制着。
她本来不知道理由,如今是知道了。
她觉得莫名其妙,也觉得挺麻木。
裴永骁剑下的力道突然加重,又道:“要不要看谁赌得起?”
一股尖锐的疼痛袭来,杜青宁不由咬紧了唇,疼得她眼睛都红了。舒遥又怎会在乎她的死活?所以她是要死了么?
哪怕离得远,舒遥也可以看到杜青宁白嫩无暇的脖颈上?渗出的鲜血,她的红唇微抿了下。
裴永骁的力道再?一次加重,重申了遍:“赌不赌?”
这一回,杜青宁的眼泪被疼出来了。
舒遥看到她的泪与血,陡的直接将蔚元钧给推开,非常爽快地说道:“不赌了。”她瞧着仍旧挺轻松的。
杜青宁面露惊讶之色,立刻抬头看着她。
舒遥没有再?去看杜青宁,只对裴永骁道:“放了她。”
裴永骁:“我没说要放。”
舒遥闻言冷笑了下:“还真是挺卑鄙的,说出你的条件。”他这一生都是在刀尖上?舔着血,她了解他的杀伐果断,哪怕对方是他的儿媳妇。
裴永骁冷静道:“自废武功。”
舒遥垂了下眼帘,便再次看向杜青宁。
杜青宁呆呆地迎视着对方,她从来都是看不懂舒遥的,这一次,她更是看不懂,却莫名在觉得心?颤。
习武者都清楚自己的武功运行筋脉在哪里,舒遥看了杜青宁一会?儿后,便非常爽快地在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点过,并陡的握拳使了力。闷哼间,她的一口鲜血喷出,当?时便瘫倒在地。她仍抬头看着杜青宁,但嘴角含血的她,却是突然笑了。
结果虽是如此,她似乎莫名觉得很开心?。
这时一身白衣的裴延突然飞了过来,他一把?推开抓住杜青宁的人,将她搂入怀中。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脖子上?的血,立刻阴沉着脸看向裴永骁,狠声道:“回头找你算账。”
低头间,他发现杜青宁一直呆怔地看着舒遥,仿若失了魂。
对杜青宁来说,舒遥是活得风光无限,潇洒恣意的,从来都是别人无法触及的存在,可现在却狼狈地像一团烂泥似的趴在地上,好似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这是一种,让她觉得极为刺眼的悬殊,刺得她的记忆陡然如潮般涌入脑海。
“娘,秋姨说这几天娘不用出任务,娘别走好不好?”
“我说过多少遍了,喊师父。”
“可你就是我娘,为什么要喊师父?都说我与你长得像,你就是我娘。”
“我再?说一遍,喊师父。”
……
“养了这么多年,根骨还仍这么差,我舒遥怎会生了个废物。”
“娘……我……”
“喊师父。”
……
“你根骨太差,不适合待在靇月会?,在我身边,弱者难以生存。”
“娘,要扔下我?”
杜青宁终于知道记忆中的父母是谁,那是舒遥给她安排的贴身护卫,与照顾她的秋姨。她终于知道去年下雪在冰湖遇到妇人的是谁,那是一直疼她宠她的秋姨。
她终于什么都知道,她真的是被娘嫌弃,被娘抛弃的孩子。
一身雪青色衣袍的杜栩落了地,他的目光落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的舒遥身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她,比任何女子都要孱弱。
但他却极为平静。
他缓缓朝她走去,蹲下轻柔地将她抱在怀里,他伸出拇指拭去她嘴角的血,冷硬的下巴轻蹭着她冰凉的额头,缓缓柔柔地说道:“我终于等到,别人折断你的翅膀。”他只是没想到,她的软肋竟是他们的女儿。
舒遥在他怀里苍白地笑道:“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以后你都没有本事逃。”他抱着她站起身,抬眸看着被裴延护在怀里,红着眼睛紧盯着他们的杜青宁。
过了会?后,他抱着舒遥转身缓缓离去。
杜青宁只仍看着他们,她不懂他们要干嘛,不由急道:“爹,你们去哪里?”可没有人理她,只留给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舒遥窝在杜栩怀里蹭了蹭,叹息道:“我似乎只会杀人,不会?做母亲。”
杜栩:“没关系,我给了她双份的疼爱,以后她有视她如命的丈夫。”
裴延紧搂着仍旧看着他们的背影,已经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睛的杜青宁,倒是觉得颇为满足,他道:“以后你终于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