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张床所能有的最远距离,还是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存在,一点都没有减少。
他的呼吸声很轻,寂静的空间里却像响在耳畔似的。
司真起初有些紧绷,以为自己大概要失眠整夜,却很快就陷入昏沉的睡意。
翌日天亮时,床上的格局不知何时发生了改变。
司真睡在乔赫怀里,枕着他的手臂,乔赫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她额上的碎发,动作很轻。
乔司南也醒了,跪坐在司真背后,秉着呼吸悄悄从上头探着脑袋去看她。
司真的脸埋在乔赫胸口,他看不见,被乔赫一根手指抵在脑门上,把他推了回?去。
妈妈还在睡,乔司南很懂事地坐回?去,小手帮她盖好被子。
额头上痒痒的、像羽毛拂过?的触感,将司真从黑甜的睡梦中拉了出来。神智还没清醒,鼻翼间闻到一种?浅淡的舒服的味道,下?意识往前蹭了蹭。
三秒钟后,她霍然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一片深灰色的同时,已经一把推了出去。
她猛地坐起来,乔赫闷哼一声,被她推到床沿边,险些掉下?去。
自己明明到了里侧去,现在人却在中间。司真蹙起眉尖,抿唇盯着乔赫:“我为什么睡在这里?”
乔赫站在床边,理了理微皱的衬衣,一副漠不关己的口吻:“我怎么知道。”
他那副语气反倒像是自己凑过?来打扰到他似的,司真摸了摸额头,也没办法问他是不是偷亲她了这种?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乔司南乖乖坐在床上,正望着她。
也许是儿子亲的?
他现在已经学会每天早上给他一个早安吻了。
头隐隐有些发沉,嗓子有点干,鼻子也不大舒服,感冒是跑不了了。
司真先带乔司南去洗漱,帮他穿衣服的时候,有人敲门。司真去打开门,老?梁在外头站着,手里小心地举着一套用衣架撑着的崭新西装。
“老?板的衣服。”他笑着说。
显然对昨晚的状况清楚得很。
司真接过来,问他:“你?昨天在哪里休息的?”
老?梁反应了一下?,忙道:“车里,车里。”
“辛苦了。”司真说。
乔赫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见沙发上整齐地摆着一套西装,乔司南吊着两只小腿坐在一旁,看着他。
“你?妈呢?”乔赫问。
“妈妈出去了。”乔司南回?答。
“去哪儿了?”
“给南南买早饭。”
乔赫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换好了衣服,坐下?来,乔司南惦记着妈妈交给自己的任务,把桌子上的水杯往他面前推了推,还有瓶盖里装的几颗药。
乔赫视线扫过,没动作——他已经有了些鼻音,也感冒了。
乔司南便说:“妈妈让爸爸吃药。”
乔赫轻哼一声,那意味很明显:还没个蚂蚁大,想管你?老?子?
他不吃,乔司南就盯着他,然而他的小眼神对乔赫毫无作用。过?了会儿,低着头小声自言自语:“南南听话,妈妈喜欢南南。”
“你?现在话很多?啊。”乔赫冷飕飕道。
乔司南就不说话了。
担心他洗澡耽误时间,赶不上集合,司真便去酒店的餐厅带了早饭回?来。
进门见父子俩在沙发上排排坐,桌子上的水和药却都还在,把早饭放下来,说:“把药吃了。”
乔赫这才单手拿起瓶盖,轻轻一转,几颗药落在他掌心里。一次性放进口中,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
那四个字之后,司真就没跟他说过话了,连看都没看,专心地照顾着儿子吃饭。两个人吃完,也没管乔赫还在吃,便带他去穿外套,背上包准备出发。
乔赫放下筷子,取下?大衣,跟在她们身后。
电梯里司真也没理他,等到大堂与其他小朋友们汇合,老?师招呼过乔司南,便笑着对她身后道:“乔先生今天跟我们一起去玩吗?上午去爬宿枫山,现在枫叶可漂亮了。您经常待在办公室,难得来一次,不如一起去看看,权当是休假了。”
乔赫周身散发着懒得应付的冷淡,“嗯”了一声,便垂眸看着司真,抬手去解她肩膀上的包:“沉吗?”
司真拨掉他的手,等到老师忙着清点人数,没人注意他们,才抬眼看他:“你?今天没工作?”
“今天周末。”他云淡风轻的语气。
“周末对你?有任何意义吗,反正你永远都在工作。”司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