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女人讲理,尤其是正在哭的女人。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真理。樊诚虽然没什么跟女人相处的经验,但却深谙此理。
林愿莱在他怀里哭了足有半个小时,他就给人当活体手绢半小时,一边的衣襟儿湿透了,就不动声色地换到另一边。
最后,林愿莱终于是哭累了,自己坐到炕沿儿边上,示意他也过去,聊聊人生。
樊诚有些自责,他刚才实在是太莽撞了,明知道她有过那方面受伤的经历,却还是那么失了分寸地急切。
樊诚认为,一定是他刚才的举动让媳妇儿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经历,才受到了惊吓,哭得那么大声。
所以他越想越悔,越想越自责。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他本来有足够的耐心的,他想让她知道,他爱她,所以才会……樊诚下定决心,要努力爱她,要陪她一起忘掉曾经的那些不愉快。
樊诚走到林愿莱面前,蹲在她腿边,微微仰起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林愿莱泪眼婆娑地看着樊诚,伸手去拉他起来。
“你起来。”
林愿莱努力克制自己打哭嗝的频率,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应该哭。樊诚已经开始因为他不行的事情道歉了,这就相当于跟自己的新婚妻子坦白了,这会儿哭会让樊诚觉得她很在意这个。
林愿莱做为医生,接触过许多疑难杂症,知道家人的鼓励对于病人有多么重要。也知道男性健康在未来是会得到很多关注,取得长足发展的。只是林愿莱现在不能用未来的医学发展来安慰当下的樊诚,于是只能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樊诚,我哭是因为老人们常说,出嫁那天新娘子哭得越凶,未来小家就会越富足,风水上说,水主财的,你知道吧,我的眼泪就是以后我们家的财富,你要是不拦着我,我还能再哭个个把小时的呢。”
看着林愿莱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樊诚简直都不忍心拆穿她。
“你是小美人鱼啊,还能哭出珍珠?”
林愿莱立马就来了兴趣,“你还知道小美人鱼呢,快说说,你还知道什么童话故事?”
“我还知道,从前啊有个漂亮小媳妇儿,特别能哭,好好的模样儿都哭成青蛙小公主了。”
林愿莱怒瞪两只青蛙眼,抬手扯上樊诚的两只耳朵:“你说谁是青蛙!谁是!”
哭够的林愿莱又开始闹洞房了。
要不是樊诚让着她,就凭她现在这副小身板,怕是已经战败几个轮回了。
闹完了,林愿莱开始跟樊诚面对面地讲道理:“咱们婚都结了,以后就得好好过日子了,首先要把我爹的腿和你娘的病给治好,其次……”
樊诚看着炕头盘腿坐好的小媳妇,一本正经的模样像个小先生,他便认真听讲,适时地给先生泼一泼冷水:“大夫说,娘的病只能养着,治不好的。”
“放屁,哪个江湖郎中说的?”
先生当了两分钟就开始说脏话了。
樊诚看着她好笑,“我们这里就一个江湖郎中,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我看他干啥?”
樊诚就笑得更开了,像是有什么得意的事情要说,却又极力忍耐着。
最终也只是告示林愿莱,“明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吧,林愿莱想着,这里如果只有一个大夫,那给娘诊病的肯定就是他,明天就去找他聊聊。
林愿莱正要讲解她的婚后第二步计划,突然想到眼下就有一个新的问题,“樊诚,我们只有一床被子哎?”
“嗯,”樊诚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林愿莱解释:“娘找人给缝了一床被子,岳母也给了一床,我们有两床新被子,我想着我们用一床就够了,娘那床被子都用了好些年了,所以那床就送娘屋里去了……”
林愿莱觉得樊诚这么做完全没问题,孝敬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问题是,“那你之前那套被子呢?”旧的也行,她不嫌。
樊诚挠挠后脑勺儿,“装柜子里了。”
“去拿出来啊。”两个人睡两床被子这理所当然啊,给她旧的就行,她不挑。
樊诚就又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说道:“柜子在娘屋里。”
在这个年代大衣柜都是找木匠师傅订做的,算是大件儿了,一家有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娘已经睡下了,现在过去找娘要被,那不就等于告诉娘他俩分开睡?
这不等于把人叫起来往人伤口上撒盐吗?人上了年纪睡眠质量就会下降,儿子……的事更是为娘的梗在心里的一根刺,这刺本就扎得人睡不着觉,现在还要跑过去站人枕头边旧事重提……
想想都觉得丧尽天良。
林愿莱情不自禁地抬手揪揪樊诚的耳朵,算是安慰和表达关心,然后拍了拍屁股底下的一床被,大义凛然道:“没关系,我们就睡一床被子吧!”
一米五宽的被子,不大也不小,刚好够两个成年人并排躺着。
因为有了刚开始的经验教训,樊诚在得到林愿莱的首肯下,也还是理智地保持出一段距离,他自己半个身子都睡在被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