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和气笑道:“平日里都皮猴子似的,没个女儿家样,就母亲疼她们。”
贾珠认真听姑母说着话,才接话笑说:“老祖宗向来疼我们小辈,待见到表弟表妹们定然欢喜。”
黛玉也觉得这个表兄说话很好听,难怪曾听母亲说起舅父家有一位珠大哥哥在同辈兄弟中最是出众,就连父亲都是赞不绝口。
贾敏又和贾珠说了一会儿话,就让柳嬷嬷带他去上房歇息。
乳娘抱琰儿下去喂奶,嫣玉和黛玉也由乳娘带回去,贾敏才唤钱易媳妇进来将各家送来的礼单整理入库。
甄家也送了贺礼过来,是甄太太封氏身边的陈娘子送来。
到琰儿满月宴那天,封氏带着女儿英莲亲自来贺;小英莲穿着水红色白杏绣裙,领子上别着一朵杏花,乖巧跟在甄太太身边。
扬州城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都上门相贺,贾敏与她们在正堂寒暄说话,又安排了姑娘们一同去玩。
徐舅母最年幼的孙女徐郁明也已十二岁,在姑娘们中年岁最长;且徐家与林家往来亲近,郁明常随祖母母亲来林家,与林家表妹也相熟。还有姑苏庄家的八姑娘庄慕,庄慕的母亲是史老太君的侄女史氏,与贾敏是表姊妹又一起嫁到江南;庄慕年岁尚幼,只会跟在姐姐们身后,因她听话乖巧也愿意带着她一起玩。
难得家中来了这么多小伙伴,黛玉也很高兴,带着小英莲过去。
郁明和嫣玉性情相似,也很是聊得来。
郁明是徐家娇宠着的幼女,活泼开朗,俏丽而不失端重。
“明姐姐,嫣姐姐。”庄慕跑过来找郁明和嫣玉,“我们一起去踢毽子吗?”
嫣玉和郁明跟着她过去,丫鬟已经拿了毽子来给姑娘们。嫣玉想着黛玉的身子不好,也许该让妹妹多活动下筋骨,就也和她们一起踢毽子;而英莲年纪最小,只能在旁边看着几个姐姐玩起来,欢乐地拍手称好。
郁明被一群妹妹围着唤姐姐,整个人也神采飞扬起来。
“慕妹妹,听说庄大人就要调回京中了,你也要离开?”郁明无意间从父母处听来的消息,如今想起向庄慕问起。
庄慕的小脸立刻就皱起来:“父亲说京中冬寒夏暑,就让我随祖母一同留在姑苏。”
这位庄家八姑娘是有名的药罐子,据说当初庄老爷赴姑苏上任时她也病了一路,好不容易才熬到姑苏;这几年仔细将养着才稍稍好转,能从屋里出来和姊妹们说笑玩闹,纵是如此也让乳娘嬷嬷很是提心吊胆。
嫣玉曾用灵力悄然查看庄慕的身体状况,却发现她的情况跟黛玉并不同。黛玉是娘胎里落下的病根,如今渐长也并无大碍;而庄慕却被寒毒盘踞着身子,将她的身子完全拖垮了,只能一生与汤药为伴。嫣玉心里感慨着好好的女孩却这么可怜,她可要保护好自家妹妹玉儿。
五个姑娘玩了一会儿,突然毽球越过围墙飞向外面,嫣玉撩起裙子小跑过去捡,庄慕也好奇的跟着她跑去。
“慕妹妹,我自个儿就行了。”嫣玉回头跟她道。
庄慕听话的停下来,却突然看见钱管事带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从廊下走来朝书房过去,嫣玉也朝那边望过去。
她认得那个少年正是上元灯会时她在巷中遇见的人,他仍是披着黑色披风戴着斗笠,面色冷峻地跟着钱管事进了书房。
“嫣姐姐,嫣姐姐。”嫣玉有些发愣,听见庄慕唤她才回过神去捡了毽子。
钱管事带着两人到书房,才候在门前道:“赵先生,我家老爷已在书房候着了。”
中年男人正是先前林如海曾提起给嫣玉黛玉姊妹请来当先生的赵岳,他仅比林如海年长三四岁,看起来却已是苍颜白发饱经风霜,想是落魄后也吃尽了苦头。
推开门进到书房,林如海热情地迎出来:“崇清兄!”再望向赵岳身边的少年时,林如海神色凝重,“穆小将军。”
“林世伯,小子庄砚深。”他拱手道。
他是东安郡王穆莳的嫡次子穆莨,字砚深,母亲正是江南知州庄大人的族妹庄氏。三年前东安郡王因卷入皇子间的储位之争,最终五皇子落败被贬为庶人,东安郡王因谋逆罪被抄家处死;东安郡王夫妇都死在京城,只有幼子穆莨死里逃生离开京都一路南下流落到此地。离开京都后,穆莨就隐姓埋名,冠以母妃庄氏的姓氏,自称是南北往来的行客,游历至此。
昔时林如海在京时曾受过东安郡王的恩情,贾敏与王妃庄氏也是闺中密友。而林如海外放多年,林家世代都是忠君纯臣无关储位之争,倒没有像赵岳一样受到影响。
如今再见到穆莨,林如海心下也是感慨;不过既听穆莨自称别名,林如海就顺着话说。
赵岳只道:“听闻如海兄弄璋之喜,我身边也没有什么金玉名堂,只这幅前朝顾夫子的《画云台山记》赠予哥儿。还有这探微先生亲题的折扇,便当做是给我那两个女学生的见面礼了。”
林如海正要开口,突然听见书房外钱管事禀报道:“老爷,舅老爷家的珠大爷来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