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长得磕碜人，严重影响我相机里的照片质量懂吗？”
她从來都沒有想过，这张照片，有一天会被贴到程恒翔的墓碑上。
他还这么年轻，还來不及亲口说喜欢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想着，傅宜琳的眼泪就这么滑了下來，她的视线，逐渐被眼眶里的泪珠模糊……
“恒翔，恒翔，你回来啦，你别走，别走……恒翔……”
傅宜琳叫着程恒翔的名字，从噩梦中惊醒过來，看了眼黑乎乎的四周，第一次分不清虚实。
半晌后，她擦了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松了口气。
噩梦一场而已，那枚子弹打在程恒翔的肩膀往下一点的位置，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
只是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太差，动了手术后，一直沒有醒过來，孟医生说，可能要等到明天早上。
她留在医院陪着程恒翔，后來过了午夜后实在困了，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沒想到被噩梦找上了。
傅宜琳盯着昏睡中的程恒翔看了好久，确认他好好的躺在床上，她的心也终于一点一点地回到了原位。
她再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可她睡不着了，索性坐好，支着下巴看仔仔细细地看程恒翔。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用文艺一点的话來说就是：青梅竹马。
可是，她却好像从來沒有仔仔细细地看过程恒翔。
程恒翔的五官同样很出色，他并不像傅衍一样吝啬自己的笑容，和谁都有话聊，都能打成一片，所以在警局里人缘很好。
但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端起长官的架子发号施令，底下无人敢不从。
她知道警局里不少女警对他有意思，他自然也能察觉出來，每次都会过來跟她炫耀，回头却又很委婉地暗示女兵，暗恋他是条不归路，尽早悬崖勒马好。
他从不直接拒绝人，给同事留足了面子，再见的时候就当什么都沒发生过，又是可以说说笑笑的朋友。
现在想想，这么多年她不曾意识到自己有一天会失去程恒翔，就是因为笃定他会拒绝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吧。
可是这一次，病魔找上了他，似乎是他拒绝不了的。
傅宜琳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描绘他的五官。
关于程恒翔的病情，她找孟医生了解过了。
孟医生说，最残酷的可能是……他能活下來，可是也许会失聪，也许会失明，也许会残疾，内脏的功能也会衰竭，他不会死去，却要或活着备受折磨，最坏的可能是他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她不知道还能这样看他多久，但是，只要程恒翔能活下來，她就不会放弃为他找医生治疗，更不会离开他。
该是她为程恒翔做点什么的时候了，想着，傅宜琳收回了手，也是这个时候，她看见程恒翔的眼睫毛动了动。
“恒翔！”她亟亟叫了一声，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目光锁死在程恒翔的脸上。
程恒翔睁开了眼睛，傅宜琳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却好像沒听到的似的，丝毫反应都沒有。
“程恒翔？”傅宜琳又试着叫了一声，他依然沒有反应，她蓦地反应过來，他听不见了。
傅宜琳的眼眶，就这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