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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龙眼树(1 / 2)


幽冷的下弦月高悬天际,一棵干枯的龙眼树伫立村头。

那龙眼树已经死了,干枯的枝桠纵横交错,腐烂发黑,枝桠之间有两只瘦小的乌鸦驻足栖息,不时发出苍凉暗哑的叫声。

忽地,乌鸦的嘶鸣戛然而止,“扑扑”的拍翅声疾响,两只乌鸦惊掠而起。

迷雾茫茫的荒村入口渐渐显露出两道远道而来的身影,少年少女并肩而行,少女眼波灵动,明媚娇俏;少年乌发垂肩,发顶戴一顶子午莲花镶玉金冠,衣冠风流,眉眼间却有几分狂妄恣意。

这二人宛如误入了一副格格不入的荒村画景,不仅没有为这座死寂的山村增添一点颜色,甚至越发衬托得此地荒寂瘆人。

刚走过村外的界碑,姜虞顿觉温度直降,两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抬手拢住身上披风,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跟在江玄身侧。

而江玄一进入此地,就像换了一个人般,脸上再无半点笑意。

姜虞虽不知此地究竟与他有何联系,但看他与眉山夫人争执时的模样,看他宁愿违逆母亲也要守护此地的样子,多少也能猜到这个地方对他很重要。

二人经过村头的龙眼树,江玄忽然停下脚步,掀起眼皮,微微仰头,静静地凝望了满树枝桠许久。

一些久远的记忆渐次浮上心头。

午后阳光明媚,洒落在山谷间,整个村庄被暖黄色的夕阳余晖映照着,洋溢着一种懒洋洋的悠闲氛围。

田中老牛慢吞吞地犁地,田埂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不少村人,正自言谈欢笑。村中总角孩童聚集在龙眼树下,嬉戏玩闹。

其中年纪最小的男孩俨然是一群孩童中的孩子王,小小年纪,却天生颇懂得驾驭人心。

“你们若奉我为老大,我就把树上最大的龙眼摘下来分你们!”

男孩身形尚小,跟只毛发未长全的小鸡仔似的,口气却不小,这龙眼树这样高,连大孩子也不敢保证能够爬到树顶,他却信誓旦旦,扬言要摘下树顶最丰硕的那串果子。

几个稍大些的孩子嘲笑道:“小奉哥儿,小豆芽菜儿,就凭你也能爬得上去,哈哈哈,别吹牛皮啦,我都爬不上去呢。”

男孩一刮鼻子,叉腰大笑:“那是你们胆小,且瞧我的!”

男孩说完,走到龙眼树下,小心地叠起衣袖。

这是阿娘给他新做的衣裳,今天才换上,可不能刮坏了,男孩心中暗自想道。

接着,他双手抱住树干,刷刷几下,动作轻灵又迅捷,众人还未看清楚,他就跟只窜天猴儿似的,一下蹿到树冠最高处,一手攀住树枝,一手伸出摘了串果子丢下去。

树下围站的众孩童纷纷叫好。

“奉哥儿好厉害,快多多摘一些丢下来!”

男孩得意地大笑:“听不到——你们该叫我什么?”

众孩童抬起双手围在嘴巴,高声呼喊:“奉老大——快多摘一些龙眼丢下来!”

男孩擦了把额上的汗,缘着树干分枝朝外爬出一点,不断地折断果子丢下去与众孩童分享。他忙得专注,完全都没有发现脆弱的枝干正一点一点向下倾折。

直到一声“嚓”的断响传来,男孩骤觉身下一空,整个人毫无防备地从树冠顶部掉了下去。

眼见着就要摔落于地,地坪上忽有一道身影飞奔而来,在男孩堪堪坠地的时候接住了他。

男孩惊魂未定,被妇人抱在怀里,吓得两眼无神,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揪着妇人的衣襟放声大哭。

“阿娘——呜呜,阿娘,我好怕,呜呜呜……”

其他孩童纷纷围过来,递出手里的龙眼,帮着妇人哄他。

“奉哥儿,你别哭了,都是我们不好,不该哄你去爬这树……”

“喏,奉哥儿,这些龙眼我们都不要了,都给你了,你快不要哭了。”

“奉哥儿,你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再哭下去就成花脸猫了。男孩子哭成这样羞羞脸的。”

妇人轻拍男孩背心,苦笑了一下,对众孩童道:“没关系,你们把龙眼拿去,都回家吃饭去吧。奉儿他就是爱哭,我哄哄他就好了。”

众孩童喏喏地应了声好,都散了。

妇人抱着男孩走到井边,打上一桶水来,为男孩洗手洗脸。

男孩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虽然已经不哭了,却还抽抽噎噎个不停。

妇人温柔地说道:“奉儿,还记得阿娘一直教你什么吗?”

男孩打了个嗝,语带哭音:“阿娘说,说奉哥儿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汉。”

妇人轻轻刮了下男孩的鼻头,笑道:“可世上哪里有像奉儿这么爱哭的男子汉啊?奉儿眼睛里是把龙王龙宫里的水都装上了吗?”

男孩被妇人这么一揶揄,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嘟起小嘴,抽噎道:“才、才没有呢。奉哥儿才不爱哭呢。”

男孩说完,立刻举起衣袖擦干脸上残余的眼泪,以证清白。

等他情绪稳定了,这才发现妇人一直都是用左手抱他,用左手给他洗脸。

男孩这才想起妇人方才是右手先伸出来接住自己的。他不禁有些惊慌地看着妇人垂落于身侧的右手,道:“阿娘,你的右手怎么了?”

妇人摸了摸男孩的头,依然是一副慈爱的笑容,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你这小豆芽菜儿,怪重的,把阿娘的手都扭到了。接下来几天阿娘可都干不了活,也吃不了饭了,你说怎么办?”

男孩听了呜咽一声,一双明亮乌黑的眸子里重新聚起泪花,瞧着又要哭。

妇人赶紧道:“欸?方才才说过什么来着?”

男孩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努力憋住眼泪道:“奉哥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哭。我可以帮阿娘干活,喂阿娘吃饭。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

妇人牵起男孩的手,迎着夕阳往家里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你这小哭包,每次都说不哭,可每次哭得最响亮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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