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纷纷扬扬,迷乱人眼。
云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信了周正白的话——以后都是好日子。
她红着脸抿着嘴巴笑了起来,又站在雪人身边摆出拥抱的姿势,幼稚地让周正白为她拍照留念。周正白几年不听一回话,眼下却任由差遣,从羽绒服口袋掏出手机,真的为她照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子明眸皓齿,穿着笨重的羽绒服,带着颜色鲜艳的帽子手套,笑容并不张扬,但一双圆乎乎的眼睛黑亮晶莹,微微弯着,看上去仿佛刚刚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
周正白站在镜头后,不由莞尔。
云汐从来的那天开始,便一副防备重重的模样。她将自己牢牢地圈在心造的保护壳里,不苟言笑,油盐不进,陌生人觉得她冷傲,稍微熟一些的人便觉得她心思过重,完全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该有的样子。可是其实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人这样一幅故作冷漠的皮囊下,有的却是一颗纯真简单到冒着傻气的灵魂。
直到现在,被反反复复伤害这么多次,还是别人说什么都信。
她很敏感,能轻易分辨好坏。不喜她的人,她回以冷眼和假笑,明晃晃得冷漠疏离;而但凡有人对她好上一点,她便毫不犹豫掏出所有真心。
傻得冒泡。
周正白这么想着,拍完照片收起手机,冲她晃了晃手。云汐看见他的动作,收了拥抱,咧着嘴角傻笑着从雪人立着的地方一路向他小跑。跑到一半,整个大院的路灯突然全部灭了,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云汐被吓得“啊”了一声,无助地叫:“周正白!”
一阵咯吱咯吱地踩雪声之后,她带着手套的右手被人牵住,少年的声音近在咫尺,“我在。”
云汐安下心来,小声问:“这是什么了?”
周正白手没松开,牵着她往前走,解释道:“雪太大了,可能把电线压坏了。”
云汐“哦”了声,又问:“那什么时候能来电?”
“抢修需要时间,这么大雪,今晚应该来不了,要看明天的情况。”两人说着到了家门口,周正白点亮手机电筒让云汐举着,他自己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屋里比外面更黑。
周正白先把云汐送到客厅让她老实坐好,自己一个人举着电筒去仓库找了两根大蜡烛出来,点燃,茶几和门口各放一个。
云汐好奇地看着这两根快赶得上她小臂粗的蜡烛,问:“家里怎么有这么粗的蜡烛?干嘛用的?”
周正白说:“过年用的。”答完问话,“怕黑吗?”
云汐摇摇头。
周正白“嗯”了一声,说:“那你坐在这等我,我上楼拿个东西,很快回来。”
“嗯?”云汐猛地站起来,“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吗?”
周正白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害怕?”
云汐连忙点点头。
她平时确实不怕黑,但此刻让她一个人待在这个漆黑一片的硕大客厅,心里又确实发毛,这已经不是怕黑不怕黑的事了。
“那就跟来。”
云汐连忙拽住他的一片衣角,紧紧跟了上去。
周家装修古典大气,楼梯走廊部分做的是欧洲古典建筑的样式,墙上挂着装饰的人脸油画,楼梯扶手和墙纸地毯都极为精致,花纹复杂,用色讲究。眼下四下漆黑,仅周正白手里一部手机照亮前路,云汐捏着周正白衣角跟上楼梯,恍恍惚惚以为自己在18世纪欧洲哪座古堡中探险。
有漆黑夜晚里的独行光束,柔软的地毯,精致的阁楼,还有同行的英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