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冬日到夏日,终于一切都回归了正轨,接着京城又传来一个惊天大消息,陛下决意退位,下旨要将?皇位传给远在乾州的三皇子,而如今的太子,柳悦意的四皇子也在这月默默地夭折了。
柳悦意衣衫凌乱,钗横鬓乱,眼神呆滞地坐在床头,嘴里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隐约听她提到了太子,皇位。李湛站在不远处看着已然疯魔的柳悦意,冷声说道?,“将?宸贵妃......宸太妃送去别?院休养吧。”
暮雨紧攥了拳头,狠了狠心,扑通跪在地上,伏低了身?子,哀求道?,“陛下,奴婢娘亲重病,请陛下允奴婢出宫侍奉。”
李湛看着地上的女?子,又看向坐在床上不断摸索着要找回孩子的柳悦意,眼里尽是冰冷的寒意,他冷冷道?,“既然你?想离宫,那就离吧。来人,将?这背主的奴婢拖下去,把她的行李搜查一番,可别?让她带走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
暮雨愣愣地抬头,瘫坐在地,若是一无所有出了宫,哪里还有活路......
李湛没有再?管脚边的人,径直出了永安宫,打算往早就收拾好的临华宫而去。
突然,骤变突生,只?见一个身?影飞速往李湛身?上撞去,等到周边的内侍反应过来之时,便见到刚刚还在永安宫里疯疯癫癫的宸贵妃拿着一支金钗插入了陛下的胸口,鲜血浸透了华贵的长袍,在地上蔓延开来。
内侍们惊叫着上前,拉开了露出可怕笑意的柳悦意,又看向躺在地上的陛下,大喊着,“快传太医,快!”
李湛捂着不断冒着鲜血的伤口,吃力地抬头看向还在痴痴笑着的女?子,无力地问道?,“为何??朕......对你?,明明......”
“明明什么?”柳悦意看着手中的金钗,笑着说道?,“你?想说明明对我宠爱有加?还记得这支钗吗?这可是我及笄,你?送我的。这都多少年了,还和新的一样的,还是这么锋利。”
“你?可还记得当年对我的允诺?你?说要给我三千宠爱,结果?却左拥右抱,让一个个美人进宫侍奉,最?后?还让那小小年纪的沈灵期在我上头耀武扬威,日日欺辱我。你?还说要给我皇后?之位,呵,可笑,如今我的皇儿没了,太子之位也没了。你?的皇位也要拱手让人,哈哈哈哈,活该!”
“既然陛下不记得当年,那我就让你?刻骨铭心些,哈哈哈……”
“来人,将?这疯妇给我关入冷宫”,李湛撑着身?体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后?,便昏死了过去。
“太医,太上皇如何?了?”
太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着宋衡说道?,“太上皇伤势颇重,恐怕时日无多。现在用虎狼之药吊着一口气,最?多不过三个月时间。”
宋衡看了看昏迷的李湛,掩下眼底的晦涩,说道?,“三个月,也够了。来人,让礼部加紧准备登基大典的仪式!”
两个月后?,盛大的登基大典落下帷幕,八岁的李仪坐上了皇位,看着跪地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他心头又是紧张又是害怕,不由得看向底下的宋衡。
宋衡看出李仪的惶恐不安,朝他点了点头,微笑着无声鼓励,一如之前在东宫,在乾州。
李仪心里有些恍惚,感觉昨日还在乾州的大街上和玩伴嬉笑打闹,还吃着卉姨做的点心,跟如意嬷嬷一起种花采草,今日就坐上了这高高在上的龙椅,成了世间最?尊贵也最?孤独的人。
尽管如此,尽管害怕不安,无助惶恐,他还是要稳稳地坐上去,只?有当了皇帝,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当了皇帝,可以让卉姨不被人欺负,可以让老师不再?被贬谪,可以让乾州那些玩伴不再?饿肚子,不再?被随意卖掉,不止乾州,老师说过,是大齐治下所有百姓。
小小的李仪第一次感受到皇权的至高无上和无所不能,他稳了稳心神,压下自己颤抖的声音,让内侍宣读了自己第一道?旨意。
追封已逝的沈皇后?为成惠皇后?,沈国?公?封为靖国?公?,世袭罔替,赐黄金万两,封地千亩,乾州刺史宋衡任一品少师,统领六部。其?余跟随的官员纷纷得了赏赐,加官进爵。
有些不服宋衡年纪轻轻,就掌握如此大权力的官员,口口声声说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是看陛下年纪尚幼,就只?手遮天。听闻此谣言,宋衡不过是淡淡一笑,从?不辩驳。他忙的事情太多,实在没有精力和此等无关人士浪费口舌。
李湛得了京城中所有名医的救治,直到登基后?第三个月,还苟延残喘地好好活着,只?是进气多,出气少,全?身?无力,无法动弹而已。
他原先还有微弱的力气日日咒骂宋衡,恨不得生啖其?肉,将?他碎尸万段,后?来宫人们嫌弃他太过吵闹,一团臭袜子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这才安生下来。这一堵,生生气得连话?都再?也说不出来,全?身?上下只?有眼皮能翻动。
不过是短短几月,李湛只?觉得度日如年,原来活着竟是这样煎熬......这日,他隐隐约约听到外?头锣鼓声声,喜乐齐鸣,不知发生了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