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刚晒书?回来,听到自家娘娘喃喃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好像又提到了宋大人,便问道,“这是又怎么了?”
沈灵期愤恨地攥紧了拳头,“宋衡就?是个小心眼的老倔驴,不过一件小事,居然记恨到现在。”
说?到这宋衡宋大人,可是当今陛下面前的红人,永平八年中的状元,不过五年时间,便从一个小翰林,爬到了太子太傅的位置。
一介贫寒书?生如此平步青云,偏偏满朝文武没一个对?他有看法,也是奇了怪了。这宋衡一定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伪君子!
要?说?沈灵期和宋衡的过节,要?追溯到入宫之?前,永平六年,沈灵期刚过了十四岁生辰,还是余杭一个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而当时的宋大人还只?是一个落魄无依的穷酸秀才?,艰难筹措乡试的路费。
皇商沈家向来乐善好施,爱帮助那些穷苦的读书?人。那几日沈家遇上了难关,要?送往京城的贡品出了差错,要?晚上半月才?能达到标准数量。
这种事向来和内侍省下派的官员报备一下,送上些好处就?能过关,过去几十年都是如此。结果那年来的官员正是沈老爷在十年前一直资助的举子。
那举子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反而先是收下了送来的好处,又严词拒绝了拖延几日的请求。等沈父出马,聊及当年情份,他竟然说?沈家挟恩以报!
对?此,沈老爷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急忙调配了人手和物资,紧赶慢赶地制出了一批贡品。
而沈灵期听了这消息,气得仰倒,在家中将那狼心狗肺的破烂举子骂了个底朝天,而宋衡就?在那当口撞了上去。
那日,宋衡刚刚耗尽家财埋葬了双亲,饿了三四天的他晕晕乎乎的上街要?去书?肆寻活计。
而沈灵均和妹妹打算去买桂花楼刚出的烤鸭,刚出了大门,便看到瘦的皮包骨的宋衡支撑不住地要?瘫倒在地。
沈灵均见是曾经的同?窗,立刻上前扶住他,看他面色灰败,吓得赶紧将他背了回家,又吩咐下人端来米粥,小口小口地喂给他吃,“宋兄,你不是刚中了秀才?,怎地如此......”
宋衡迷糊间借着?沈灵均的手吃完了一碗白粥,缓和了片刻,才?感觉到手脚渐渐有了力气,他轻声道,“多?谢沈兄。家父家母一直都恶病缠身,自从我中秀才?后?,他们便再了无遗憾......前几日二老入土为安,我便想着?去书?肆找些抄书?的活计。”
沈灵均惋惜地拍了拍宋衡的肩膀,他这同?窗,向来出类拔萃,在学堂中名?声极好,轻易不愿麻烦别人,如今也不知他肯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宋兄,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宋衡刚想说?话,一旁的沈灵期就?插嘴道,“哥,你忘了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宋衡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姑娘,看着?不过十三十四的年纪,眉眼初开,依稀能看出小姑娘长大后?的国色天香。
听到她说?的话,宋衡不由得心里一窒,他轻声道,“沈兄,能得你一碗粥已是大恩,日后?沈兄若有要?求,宋衡必定义不容辞。时间不早了,在下这便告辞了。”
沈灵均不赞同?地看向妹妹,转向宋衡,说?道,“宋兄,你在书?院曾帮过我,如今,你有难处,我不过是还恩于你。你在这等着?,我稍后?便来。”沈灵均急速跑向书?房,打算找父亲借些银两过来。
“喂,你们读书?人脸皮都这么厚的吗?”沈灵期脸色不善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宋衡。
“沈姑娘何出此言?”宋衡轻抿着?嘴唇,淡淡回道。
“我爹几十年如一日的资助你们,也不指望你们这些读书?人将来回报什么,不落井下石总可以吧?那个什么张大人,不过是个内侍省的小官,我爹这几年资助他没有千两也有百两了,他竟然如此忘恩负义,哼,要?我看,你们这些读书?人没一个好人,话本上总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宋衡听她说?了这一番话,眉头紧皱,“张大人行为不端是事实,但沈姑娘如此迁怒天下读书?人,也未免太过武断吧。”
沈灵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心头那口气就?是郁郁不散,“那你有本事不要?沈家的资助呀!”
宋衡语气淡漠,“这有何难,还望沈姑娘帮我向沈兄辞行。宋某这就?告辞。”
说?完这话,他便扶着?椅子站起,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出了沈家大门。沈灵均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堂,又去问打扫的婢女,
“小姐和宋公子去哪里了?”
“小姐回后?院了,宋公子刚刚道别离去了。”
沈灵均跺了下脚,急急忙忙往门外追去,可是外头哪还有宋衡的身影,他只?得回了沈府,来到自家小妹的院子,向她抱怨道,“妹妹怎么能让宋兄独自离去?”
“这有什么的,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沈灵均叹了口气,“宋兄才?华横溢,以后?必能金榜题名?。如今……”
“科举哪有这么容易的,再说?他若是和那张大人一样,还要?再气一回呢。”
“怎会?宋兄心胸开阔,心怀大义,必定不会像张大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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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哪,宋衡肯定记恨我好几年,才?不像哥哥说?的心胸开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