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人一鸟狼狈地带着满身污迹蹿入这平静的小世界。
“咳咳咳,都弥,你这手笔也太大了吧,直接毁了一个世界。”花念不停扇动着灰扑扑的翅膀,谁也看不出原本的它是只雪白的玄鸟。
“咳咳,谁叫他们污蔑我是妖孽,我可是神,什么妖孽!再说这世界也不是我毁的,赶出作为世界支撑者的我,这是人干事吗?”都弥擦了一把脸,瘫倒在树下,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这下怎么办?你的神力本就岌岌可危,又没有新的来源,本来还说这次能开拓个新来源,结果硬是被搞砸了!”
“别担心呀,这不是还有灵愿池嘛,让它休养了万年,这下该发挥它的作用啦。”都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话音刚落,这平静的湖面就荡漾开来。
“这不就是瞌睡来枕头?天不绝我!”都弥笑嘻嘻地说道。
花念看向灵愿池,只见平静的池水中间正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个近乎透明的灵魂慢慢浮起,飘荡在水面上。
“来者何人?”都弥坐起身来,直视那人双眼。
灵魂无法诉说言语,都弥稍稍动了动念力,便知这人是谁,所为何事。
“你可知道,待你心愿达成,灵魂便要送与我?”都弥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哦?不悔不怨?”
“好,那便如你所愿,去吧。”
都弥一弹指,周边一切都开始变幻,很快将那缕孤魂卷入其中。
宋祁孟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颗树下,夏日刺眼的光芒透过层层树叶,投射下来,形成一块又一块光斑。他用手遮挡住阳光,往周边看了看,心里有了数。
这里是灵台山山顶,山腰坐落着整个定州城最好的书院——白鹭书院。
白鹭书院由已故的老关山侯爷创立,书院中延请了众多名师,并且每年都会邀请大儒坐阵讲席,所以定州乃至周边城镇的读书人都渴望有朝一日考进书院,为将来科举铺路。
宋祁孟背上放在一旁的书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抿了抿干裂的嘴巴,一步一个脚印向着山腰的书院走去,边走边回想着上一世的记忆。
上一世,在兰亭湖畔,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身影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等到周边人提起,才知道原来那女子便是盛清长公主和关山侯的独女,明姝小姐。自此,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开始不自觉地追逐着那身影……
明姝小姐端庄秀丽,知书明理,秀外慧中,京城头一位的大家闺秀,爱慕之人多得能从内城排到京城城门外。
年前老侯爷逝世,明姝小姐将会回到定州陪伴祖母,待两年后返回京城,便会被圣上赐婚于新科状元孔令方。
孔令方这厮美名在外,人人都道是谦谦君子,温文有礼,祖父是有名的大儒,身负盛名,父亲则是吏部尚书,重权在握。
谁知,嫁给他,明姝小姐竟是入了狼窝,借着五年无所出的由头,便纳了他母家表妹秦桑,纳妾尚未足半年,秦氏居然生下一子。
不止如此,孔令方借着关山侯和盛清长公主的名头,暗中扶持二皇子。趁圣上病危之际,协助二皇子和京城护卫勾结,陷害并毒杀太子,持刀逼宫,事发后竟然把一切推到关山侯身上。
明姝小姐得知此事,要带人去大理寺举报孔家大逆不道的恶行,并要求和离。孔令方和孔家老夫人竭力阻止,谎称她生了重病,借机切断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软禁起来,再将她身边相关人等一一看守监视起来。
接着便是关山侯犯案之事铁证如山,关入天牢。
等到圣上驾崩,皇太孙即位,而关山侯领兵战死沙场,一切都成了定局。
当初的真相被孔家人一力掩埋,明姝也心灰意冷,日日跪倒在佛前。
想到这里,宋祁孟紧攥着拳头,这一世,一定要让明姝小姐平安喜乐,远离那些狼子野心的小人。
有了目标的宋祁孟连脚下的步伐都轻快起来,但是烈日炎炎下,腹中极度的饥饿和干渴又让他慢了下来,头晕眼花,连前头的路都看出了重影。
环顾四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宋祁孟只能在阴影下歇息片刻,缓缓晕乎乎的脑袋。
“公子,公子?”
宋祁孟闭着双眼,压制下身体强烈的不适,听到耳边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唤着自己。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一个手持长刀的男子蹲在自己身边,看服饰,应该是哪家的护卫。
“这位公子,你可知道哪条路下山可以去定州城内?”
宋祁孟一听有人问路,忙指了指右边那条叉路,“那边便可以下山去城镇。”
“多谢。”
“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公子可是有什么不适?”那护卫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文弱书生。
宋祁孟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侠士,可否借我一碗水喝?宋某日后一定……”
话还未说完,那护卫便立刻站起身来,“公子在这等着,一碗水而已,不必言谢。”
宋祁孟见他匆匆离去,在那华贵又不失雅致的马车旁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接过马车后头的侍女递过来的食盒,又疾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