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
对沈公子这等特殊癖好,陈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领了人到屏风后,遂了他“垂帘听政”的愿。
凉晴在公堂上见到了书生冯氏,坐实了她的猜想,这耳根子软的书生,落第后被稍微一激,能干出这种事并不奇怪。
她那日虽没有留下姓名,巷子又偏僻,但并不是没人经过。
正阳县就这么大,留心打听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以那草帽商贩的心眼,怕是早就将凉晴给跟踪了。
因此,凉晴就被“揪”了出来。
陈丰从东暖阁走出来,坐在“明镜高悬”牌匾之下,惊堂木一拍,两边的衙役水火棍触地,口中齐唱“威武”。
这阵仗,从气势上就先将人震慑了几分,堂下原告被告谁还敢撒野。
凉晴胆子倒是比书生大多了,满心想着:书中描写诚不我欺。
她甚至敢把目光投到上位的县令身上。
县令约莫不惑之年的年纪,看起来很威严,两道外撇的法令纹又让他看起来有些许慈祥,私下应该是个和善之人。官袍加身,更显得一身正气。
看来这衙门也并非像娘说那样,是个“有理没钱别进来”的地方。
似乎没想象中的难办。
冯氏书生已经在控诉凉晴的“罪行”,与那日拉着人家姑娘再三询问的模样大相径庭,完全不是同一副嘴脸。
陈丰听完冯落的话,看向凉晴:“确有此事?”
凉晴称“是”。
陈丰反问冯落:“你确信今日落榜是因为错信了凉姑娘的话?”
冯落坚定道:“是!今日偶遇一位同窗,确实是买了灵石后中的。”
陈丰没急着表态。
公堂外来瞧热闹的,不少是方才在贡院看榜的考生,陈丰提高声音问道:“灵石可保佑中榜,你们可信啊?”
堂外的人要么是中举的,对这位凄惨落榜的冯氏尤其同情,决定三缄其口;要么是落榜的,失意之余来看一个姑娘家被告,悲惨之人与更悲惨之人相比,总能找到些快慰,且他们听了冯落的话,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没买来一块,指不定这会儿就不用在这哀春伤秋了。
因此这群人听了陈丰的话,竟一时没人回答。
安静片刻后,竟然有一两个声音小声说:“这大约是真的吧。”
凉晴默默叹了口气。
陈丰心里一紧,偏头看向屏风,这可不就是沈公子口中的“不正之风”,没想到正阳县的科举风气,已经败坏到这种地步了。
难怪朝廷都来人了。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区区破石头,难道能决定你们考取功名?”
堂外终于有反对声音,陈丰和屏风里的人一同望去,见是一位年轻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陪凉晴而来的凉绥。
但人群众立刻有人出声反对:“你是堂上那姑娘他哥吧,肯定向着自家妹子啊,若今日你是那冯氏,就不会这么说了。”
凉绥气得涨红了脸,不顾斯文道:“你们,你们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诶你怎么骂人呢?”
“哥都这般没教养,可见妹也不会是好东西,教唆好人,搅人生意。”
“是啊,退一步讲,就算没那么灵,可人家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管她什么事啊。”
“怕是同行吧,眼红人家生意呗。”
屏风后面沈公子“啧啧”两声,跟成轲说:“人群里怕不是混进了那草帽的托儿,加上姑娘她哥没沉住气,大伙情绪被激起来了,陈大人难办喽。”
成轲:“公子要出面?”
“再等等。”
说到底凉绥也是个未经世事的书生,被群起而攻之,直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凉晴回头叫了声“哥”,冲他摇摇头。
接着,她对陈丰道:“大人,刚才确实有人说对了,我与那贩卖灵石的商贩是同行,不让这位冯氏买灵石,就是砸别人买卖,照顾自己生意。”
凉绥听了这话,急道:“妹妹,你瞎说什么呢?”
陈丰也颇为意外:“哦?”
凉晴从怀里掏出一枚香囊,说:“请大人做个见证,随意出一套试题,在场的人可自愿参与,我这个香囊,可以预判谁是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