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卫无奈,只得跪下来,让夏雪鸢踩在他的背上,弓起身子,将人驮高。
春花秋月则一左一右,扶着她眺望。
这个时候,中间?最大的那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一个小厮上前放好马凳,伸手?掀开轿帘。
就?在夏雪鸢屏住呼吸,想看一眼朝思暮想的齐宣时,最先跳出来的,竟是盛妆打扮的元瑾汐!
夏雪鸢气得脑袋嗡地?一声,差点没站稳,她怎么能跟齐宣乘同一辆马车?
那可是只有王爷才?能坐的车!
再仔细看,她的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长长的一条,还用明黄色的皇绫裹着。
周围人无不敬畏。
随后,才?是穿着御赐四爪蟒袍的齐宣。
只一眼,夏雪鸢的目光就?移不开了。虽然?只是十?几天未见,但对她来说,已经如隔三秋!
这时,就?看到自己老爹走了过来,对着齐宣抬手?虚请。
随后齐宣迈步入府衙,身后跟着宣旨太监以及元瑾汐。
这一幕又让夏雪鸢晃了三晃。
这元瑾汐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这种场合竟然?也能跟着?
其实,别说是夏雪鸢,就?说江州的其他大小官员,看到齐宣非要一个婢女抱着尚方宝剑,心里也是古怪到了极点。
不都说他是个贤王么?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有点拎不清?
夏兴昌心里的郁闷就?更不用提了,本来齐宣沉迷美色,是他所乐见的。越昏庸,就?越有利于他行?事。
可是每每想到,这个美色明明是从他府里出来,却不受他控制时,心里就?极其憋闷。
而且不但没控制住,唯一能拿捏住人的元晋安,还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
事后分?析,当时刘胜趁乱出城逃走,很可能就?是为了带元晋安出城。
可是追了大半个月,连个影子也没追到,到最后好不容易得了线索,终于还是让人跑了。
最可恨的是,齐宣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事就?发封信,问他要人要身契。
因此,此时的夏兴昌看到元瑾汐堂而皇之的走在齐宣的身边,心里的恨,不比夏雪鸢少?多少?。
一路来到府衙正堂,齐宣走上主位,由宣旨太监再次宣读了一遍圣旨,这时就?不需要元瑾汐再抱着尚方宝剑了,公堂上本就?有悬剑的习俗,此时直接将之前的剑取下,放上新的即可。
直到这时,众人才?觉得眼前顺眼多了。
实在是由一个女人抱着尚方宝剑,怎么看怎么都别扭。
齐宣看出下面官员的这一抹情绪,微微冷笑,这就?不舒服了?
那接下来,有的是你们不舒服的时候。
营造了那么久的庸王人设,这一刻不利用起来,就?太亏了。
圣旨过后,是一众官员向齐宣见礼,同时由夏兴昌介绍各人的名字、职务。
介绍到江州法曹余存义时,齐宣注意到他腰上的蹀躞有一块与其他样?式不同,而剩下的那些,则与元晋安交给?他的那块有些相像。
莫非……这人是在暗示什么?
不然?一个蹀躞而已,没有好的,还没有差的么,断不至于故意戴一副不一样?的蹀躞出来。而且还是在面见钦差大臣这种重要的场合。
看来江州的官员,也不全都是沆瀣一气的。
想到这儿,齐宣又看了余存义两眼,暗中把此人记下。
介绍完一众官员后,按流程来说,就?该散场。然?后由夏兴昌带着,去往准备好的钦差大臣落脚处,休息更衣之后,由众官员设宴,为齐宣接风洗尘,等到了第二天,才?会正式办公。
但齐宣却是迟迟不开口说散场,而是拉着一众官员,东拉西扯了起来。
上到皇帝对江州的看重,下到江州本地?的民风习俗。实在没得聊了,就?拉着人挨个问。
比如,问清是由谁负责江州的水利堤防后,开口就?让人把最近五年的堤防纪要汇报一遍。
也幸亏这位工部经承并不算草包,虽然?事发突然?,但之前因为知道齐宣要来,也是提前准备过,当下就?洋洋洒洒讲了一大通。
齐宣一边听?,一边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待他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通褒奖。
接下来是并州的盐税经承,既盐税使,询问他每月海盐矿场的出盐量、收入、转运事宜等等。
盐税使也是提前做了一番功课,虽然?明知上面已经起疑,但还是侃侃而谈讲了一大通。
其间?又说盐工偷懒不肯好好干活,往外夹带私盐,又说江州河道不畅,尤其泗水河一段,暗礁丛生,盐船载重大,多在翻覆等等。总之,为盐路不畅大找借口。
齐宣心里虽不信,面上却是不显,别有深意地?问道:“这泗水河,当真这么凶险?”
“确实无疑。”盐税使信誓旦旦。
最后才?问到并州法曹余存义。
这一位与之前几人不同,汇报简短,却是数据详实,不像是前面两人,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虚的多,实的少?。
齐宣对此满意,口头嘉奖了一番。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整个下午,再加上这些人早上起来就?穿戴整齐到府衙候着,又在城外站了一个多快两个时辰,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
当然?,更重要的是,有的人,瘾头犯了。
虽然?极力压抑,但那时不时打哈欠鼻涕眼泪一起流的样?子,与许柳杨别无二样?。
“那位是曹大人吧,看大人年龄也不大,一日下来,竟困倦成这样?,这平时的工作,可能应付?”
被?点名的人马上站起身来,“下官户部经承曹敏,见过王爷。并非下官体力不支,实在是……”说着话?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听?闻钦差大人驾到,下官激动得一夜未睡,故此失态,还望王爷恕罪。”
夏兴昌也赶紧出来打圆场,“江州众多官员,都盼着能早日见到王爷,一睹王爷丰姿,故此前一夜激动了些。”
“不如这样?,王爷随下官去看看给?您准备的园子,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也可责人整改。待到晚间?,由下官做东,宴请王爷以及各位同僚,为您接风洗尘,你看可好?”
齐宣却是一摆手?,“诶,不急。本王还有一件事要办。”
夏兴昌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看曹敏那个样?子,再拖下去,恐怕会露馅,只好硬着头皮道:“不如王爷还有何吩咐,下官愿为王爷为分?忧。”
“无他,本王爱婢的身契,夏大人是不是该交出来了?若是遗失,那此刻正好就?在公堂,不如找出户部的备案,现场消了奴籍,也省得本王悬心。”
“曹大人既是户部经承,想必一定知道如何办理吧?”
齐宣微微探身,脸上虽笑,内里却无半分?笑意。
堂堂从六品的官员,竟然?以身试法,当真是活腻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几天没写到夏雪鸢了,我都想她了【捂脸】